王立慶心里一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正是他最擔心的。
會議室里那么多部門負責人,“暗查”的消息早就透給下面的關系戶了。
到時侯他們看到的,恐怕又是精心準備的“表演”。
“放心,我既然敢提暗查,就早有準備。到了地方,你跟我走就行,到了地方別說話,跟著我看、跟著我聽就好。我選了個縣,叫清和縣,那邊的情況,比咱們想象的還要復雜。”
“清和縣?”王立慶愣了一下,“你什么時侯選的?還提前安排了?”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蔣震說。
那刻,車子匯入早高峰的車流,蔣震看著了眼后方的車,而后回過頭繼續道:
“上次暗查結束后,我就知道遲早要走這一步,所以提前安排了人去鋪墊。”
他口中的“人”,正是張子豪。
張子豪最擅長的就是以商業合作的名義,滲透到各個層級的關系網中。
當年在黑龍市的時侯,就是張子豪打開的局面。
這么多年過去之后,張子豪仍舊對這種事情躍躍欲試。
跟他下達指令之后,張子豪立刻帶著團隊趕到廣貴!
而后,找來東南集團的分公司的老總,抽調了很多當地人,以“投資農業產業園”“包銷特色農產品”“勘探礦產資源”等名義,迅速與多個貧困縣的領導搭上了線。
清和縣就是蔣震下令張子豪重點突破的地方。
這個縣的縣委書記是彭來昌的遠房外甥,名叫張明,在扶貧資金挪用的名單上,清和縣的涉案金額名列前茅。
張子豪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憑著雄厚的“投資實力”和圓滑的處世方式,贏得了張明的信任,甚至被邀請參加了縣里的“招商座談會”,近距離觀察到了縣領導們的運作模式。
“現在,我安排的人已經在清和縣的城關鎮扎下了根,以包租千畝農田搞有機種植的名義,跟鎮里的干部、村里的老支書都混熟了。咱們過去之后,不以領導身份,而是以‘技術顧問’身份活動,絕口不提扶貧,只談農田、談種植,這樣才能聽到最真實的情況。”蔣震說。
王立慶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蔣震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密,早在會議召開前就布下了網。
他看著蔣震戴著粗框眼鏡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假胡子,心里五味雜陳——之前他還覺得蔣震是“愣頭青”,現在才明白,這個人的心思縝密程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我還是第一次干這種偽裝易容的事情……”王立慶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把假胡子貼到了臉上,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已的臉,無奈地說,“這下好了,出去說我是省紀委書記,也沒人會信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蔣震笑了笑,車子駛離了主干道,朝著清和縣的方向開去。
越野車一路向西,窗外的風景從繁華的市區逐漸變成了連綿的丘陵。
王立慶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農田和村莊,心里忽然生出一種預感——這次暗查,或許會成為廣貴官場的一場地震。
通時,也是奠定蔣震核心權力位置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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