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上路了……
付國安聽到這句話的時侯,并沒有起身。
不是腿軟,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極其寧靜的力量襲來時,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出乎意料的通透感。
他跟老陶不一樣,跟胡局長不一樣,跟曲老的兩個兒子更不一樣。
這些人都死不了的。
有曲老護著他們,他們死不了。
可是,曲老會護我付國安嗎?
不會,非但不會護我,相反,他會不遺余力地打擊我,報復我。
因為是我付國安讓他們亂了陣腳!
因為我付國安是蔣震刺向曲家、刺破曲家、置曲家于死地的那把“槍”。
如此情況之下,曲老內心對我付國安能沒有恨嗎?
如果不恨我,為什么昨晚抓了我一晚上,為什么要帶我來到這個所謂的清園獨自審判?
那一刻,付國安對自已的未來,當真是無比地通透了。
這種通透,讓他從之前的各種雜亂、混亂、提心吊膽之中瞬間脫離出來。
此刻冬風吹著清園里早已干枯的草木,看著樹梢上不知名的鳥兒,看著那被東風卷起的枯葉,看著周身的一切,他忽然發現自已好久好久都沒有這么安靜地看看這個世界了。
之前的所有所有,就像是上緊了弦的鐘表,一直在轉,一直緊繃,一直都讓他無休止地旋轉。轉到天昏地暗,轉到了不知道自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回首往事,感覺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虛幻,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愚蠢。
錢,算什么啊?
兒子,要什么兒子啊?
呵……
“走!”付國安直接從地上站起來,嘴角竟還勾著淡淡的笑。
楚副書記遠遠看到付國安從地上起來,看到他健朗的腳步,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微笑的時侯,皺起眉頭,記臉不解。
他不知道付國安在想什么,但是,自已搞了這大半輩子的紀委工作,還是第一次看到付國安這種人。
以往這種情況之下,沒有人會像付國安這樣,腳步康健,面帶微笑,整個人不像是被關押,倒像是去度假。
付國安的腳步之快,讓工作人員都有些吃力。
疾步走過胡局長、走過老陶,而后,徑直從楚副書記和曲老跟前走過去。
曲老看到付國安那狀態,也是皺緊了眉頭,禁不住喊了一聲:“付國安!”
付國安聽到曲老的喊聲,慢慢轉過身來,看到曲老那面如枯槁的模樣,嘴角流露出不屑的冷笑。
曲老看著付國安那冷笑,心里的火氣層層往上漲,冷盯著付國安說:“你啊!等著吧!等著受死吧!!”
“呵……”付國安笑著搖了搖頭,張開嘴想要說什么,但是,只是臉上的笑更為不屑,最終慢慢閉上嘴巴后,轉身離去。
走嘍……
走嘍……
付國安嘴角掛著那冷笑,上了華紀委的車。
——
所有的證據材料都已經準備好。
從一開始發現曲老一家販賣軍火的時侯,蔣震的證據資料就源源不斷地從西東、從西北、從京城往華紀委這邊發來。
所以,當他們到位的時侯,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呈現了出來。
不管是曲老,還是老陶,亦或是曲文濤和曲文斌,當他們看到那些證據材料的時侯,才意識到蔣震是多么地厲害。
曲老看著那堆成山的材料,翻動著那些證據,他的眼神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強勢。
只是,他心中有個非常非常深的疑問——是誰?
究竟是誰在背后主導了這一切?
他想過很多人,包括大領導、包括王書記,都在他心中一一否決。
他太了解這些人了!
他們誰都沒有這個本事。
蔣震縱然厲害,蔣震的傳說縱然在官場上被演繹得非常之傳奇,可是,他知道,單憑蔣震,根本不可能如此精妙如劇本一般把這一切都呈現出來。
所有這一切,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所有的對抗都是從人的內心、從人的欲望出發,這個人不僅準確拿捏了諸如徐晨升和自已兩個兒子那幫年輕人的心思,他也拿捏住了付國安和我曲某人的欲望以及心思。
這個人絕對不是蔣震這個歲數的人所能揣摩透徹的。
這個人,絕對是官場教父級別的人物……
“簽字吧……”楚副書記輕輕推過一份認罪書,“曲老,您是懂道理的,我,就不跟您多講那些客套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