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母親的,是不管這些的,只要女兒過得好。
“他來求我,我心軟了。”
“其實我心里沒有真正放下他。”
看著裴儉傷心的模樣,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連著她的痛一起。
念兮將頭輕輕靠在母親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輕聲道,“可我不想回去。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掙脫出來,我好怕再次陷入死水一般的泥沼。我曾經全身心地信賴他,現在我做不到。”
發生的事情不能當沒有發生過。
年輕的時候,她熱烈而無畏,如今她膽子好小,不敢叫自己再受傷。
“可是這樣好自私。哥哥的前程,兩個侄兒的將來,還有嫂嫂若是再生下女兒來,咱們家的名聲呢?”
就像成親是結兩姓之好,和離,也不單單是她與裴儉兩個人的事。
裴儉能一句話嚇退永安侯,可見他如今勢大。
念兮不能不多思。
“想那些作甚?”
李氏卻輕笑一聲,拍拍女兒的肩,“你哥哥是男人,他若是連家里的女人都護不住,盡早不用在朝堂混了,早些致仕,咱們一家回金陵去。”
“說起來,咱們離開金陵也很多年了。那時候一心一意叫你父親上進,只想著回京,到頭來人老了,倒是想念起金陵的溫山軟水來。你若是還要走,把阿娘也帶上,咱們一起回去看看。”
念兮怔愣一刻,眼淚順著流進發絲,滲進阿娘肩頭的衣裳,她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心里頭的迷茫反倒散了。
……
裴儉頂著一頭一臉的傷回了相府。
他也不是故意給念兮丟人,但是又忍不住想叫旁人知道,他與念兮的和離不作數,他們還是夫妻。
看吧,家里的兇悍媳婦將他的臉都抓花了。
可叫人遺憾的是,沒有人問他。
所有人都在回避。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獸,連看一眼都不敢,遑論與他對視。
連李管家都不敢問。
裴儉照著銅鏡給自己上藥。
心里想著秦朗這人雖然話是碎了些,其實還挺有用。
男人有的時候是真不能要臉。
他明顯感覺到了念兮的松動。
當然那些夢也不是借口,這幾日,只要睡下,他總能夢到從前的事。
正在心里籌謀著如何再接再厲,古三這時候進來。
“可查到什么?”
裴儉問。
其實這幾日下來,裴儉已經放松不少。他仔細觀察了幾日,周圍并無異常。就連那種不受控的奇怪感覺也越來越少,或許這只是他心里作祟,他接受不了念兮的離開。
古三俯身道,“屬下細細排查過,大人身邊并無異常。”
不出所料。
裴儉應了一聲,“下去吧。”
古三卻沒有動,“大人身邊沒事,不過夫人……”
裴儉這時才抬頭,一雙黑眸冷厲,“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