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引導了幾次,都沒能讓遲月按照他的想法來,這不由的讓他變得急躁起來。
“遲月,這些年,你恨我嗎?”
聽到這話,遲月的目光從外面的雪景移了回來,然后一臉她平靜的反問道:“你說呢?”
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是十分平靜,就像無波的古井一般,讓人摸不準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盛元帝直直的盯著她看,不想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可最后還是什么都沒看出來,這人讓他有些氣餒。
他的臉色沉了沉,然后緩緩開口道:“你應當是恨朕的!”
遲月被他囚禁在這個地方將近七年,這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怨恨。
“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太聰明了,朕無論做什么你都能猜得出來,讓人無法不忌憚。”
“朕是個帝王,處在這個位置,要為大歷的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考慮!”
聽到這里,一直沒什么情緒變化的遲月,眼里閃過一絲嘲諷。
真是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盛元帝當初囚禁遲月,不過為著自己的私心罷了。
這么多年來,遲月為他出謀劃策,幫了他很多。
他一開始十分感激,可到后面就十分的忌憚。
遲月太聰明了,能讓他走到今日的高位,自然也有本事把他拉下去。
更何況,他當時還發現遲月的身份有作假的痕跡,而他派去的人也一直都沒查清楚遲月真正的底細。
他擔心遲月幫他是另有目的,不是真心為他所用。
知道這一點后,他一開始是想弄死遲月的。
但他又舍不得遲月的這一身才能,便退而求其次將其囚禁在這永源宮中。
現在有求于遲月,他便將自己當初的舉動美化成為了大歷的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把錯誤都推到其他地方去。
然后,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被逼無奈的受害者。
他想以此,緩解遲月心中的怨恨,這樣也好方便他開口。
遲月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也不搭話,就靜靜的看著盛元帝表演,權當是在看戲。
畢竟,永源宮的日子單調乏味,有人能給她逗趣也不錯。
盛元帝說得口干舌燥,都快把自己說感動了。
可一對上遲月那戲謔的目光,他整個人就像突然被潑了盆冷水一樣,唰的一下從頭潑到腳,遍體身寒。
這殿內的碳爐生得很旺,讓殿內溫暖如春,可盛元帝卻覺得這里和外面一樣的寒冷,讓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毫無意外,遲月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一眼就能將他給看穿了,知道他心中所想。
可這幾年的舒坦日子,讓他他卻忘了這一點,渾然不知他方才所說的一切,在遲月眼里,就是一個笑話。
意識到這一點后,盛元帝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心里也涌出一股怒火。
看著盛元帝如此,遲月勾了勾嘴角,但她還是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她自顧自的喝茶吃點心,然后看著外面的雪,一副悠然自得的摸樣,好不愜意。
遲月這個樣子落在盛元帝的眼里,越發讓盛元帝覺得她是在無聲的嘲諷自己。
此時此刻,盛元帝感覺遲月的一舉一動都藏在對他的不屑和鄙夷。
仿佛在遲月眼里,他就是個丑角,不值得多浪費一個眼神。
盛元帝越想,心里的怒火也就越大。
情緒激動之下,他的心口和頭又開始疼了。
接著,他喉頭一癢,便克制不住的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而他每咳一下,他的心臟和頭便會疼上一分,就像是被鈍器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很快便讓他喘不過氣來。
求生的本能,讓盛元帝連忙從袖子里拿出藥丸吃下,連水都來不及喝,就這么直接咽了下去。
隨后,他整個人無力的趴在桌上大喘氣,看著十分的狼狽。
情況緩和后,盛元帝這才想起遲月在一旁看著,他的臉色一僵。
接著,他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適,連忙坐直了身體,努力的整理儀容,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狼狽不堪。
遲月的表情依舊淡然,讓人看不出什么來,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看到一般。
可她越是這樣,盛元帝也就越覺得難堪。
被這樣的情緒折磨了好一會兒后,盛元帝便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從容和耐心。
同時,他也意識到無論自己再怎么兜圈子,遲月都不會接茬。
甚至,就算他如實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遲月也不一定會幫他。
想到這里,盛元帝便不想留下來繼續被遲月羞辱,想起身離開。
可身體的不適,讓他克制住了這個念頭。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道:“遲月,你也看到了我方才的情況,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為了治好自己的病,他放低了姿態,連自稱都改了。
“我的病太嚴重了,若是治不好,我怕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懇請你幫幫我!”
“若你肯幫我,我……我便不再關著你,我會放你出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盛元帝猶豫了一下,便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聽到這里,遲月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