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其實本是同根生,不過分屬兩個部門后,自然也就各為其主,動不動就相煎一下。
趙總旗聽那番子嘲笑自己總不升官,不由得大怒,正要發作,身邊的小旗拉住他。
“大過年的,犯不上和這群家伙掰扯,他們喝酒,咱們也喝。他們要敢鬧事,咱們再說!”
錦衣衛自然沒有保護酒樓的職責,不過當初嘉靖曾派錦衣衛保護蕭風的親友,醉仙樓老板身為蕭風的疑似娘子,自然也在守護之列。
如今這個命令雖然撤銷了,但趙總旗和幾個兄弟沒事兒時還是喜歡到這邊轉一轉,習慣成自然了。
幾個錦衣衛也坐下來,正打算點酒點菜時,陳忠厚已經看見了幾人,讓小伙計送上酒菜,聲明是請客的。
趙總旗也不客氣,沖幾個東廠的人炫耀地舉了舉酒壺,意思是老子比你有面子,開始喝酒。
談新仁偷瞄了一眼,悲痛地沖柳生殘月點點頭。
“這家伙是蕭風的朋友,當年我賠給蕭風三十萬兩時,給蕭風撐腰的幾個家伙里就有他!”
柳生殘月哦了一聲,看了看,站起身來:“那我就完成任務了,你直接找他自首就是了,還算送給他一份功勞。”
柳生殘月說完起身就走了,談新仁咬咬牙,低著頭沖小伙計招招手,小伙計跑了過來。
“客官,要加點什么嗎?”
談新仁掏出一小塊碎銀子,塞在小伙計手里:“小哥,你請那邊的錦衣衛總旗過來一下,就說老朋友找他。”
小伙計攥緊銀子,心說幸虧你讓我叫的是趙總旗,這個我不怕,你要是讓我去叫東廠的人,這銀子我就不要了。
趙總旗聽完小伙計的話,詫異地看了旁邊的桌子一眼,談新仁低著頭,頭巾遮著臉,也看不見長相,只能看見是個胖胖的家伙。
青天白日,人流如織,趙總旗也不怕有人搗鬼,直接走過去一屁股坐下。
“什么老朋友,我老趙可沒幾個老朋友了,我靠,這不是,這不是談……”
談新仁一代首富,趙總旗自然是認識他的,談新仁趕緊擺手,臉都嚇白了。
“小聲,小聲,我是來投案的,此事是關于嚴世藩的,對蕭大人有利,你趕緊把我抓到北鎮撫司去吧!”
趙總旗撓撓頭,這事兒還真讓他有點迷糊,不過錦衣衛消息靈通,他之前倒是聽張天賜說過,嚴世藩在找談新仁,不過張天賜一直以為嚴世藩是要重新扶持談新仁對付他呢。
現在看來,談新仁說的話就有七分可信。不管可不可信,既然他主動來投案,自己都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不過……趙總旗是個講道理的人,他苦惱地看著談新仁。
“你又不肯說你是自首什么事兒,我該用什么罪名抓你呢?”
談新仁急了:“你們錦衣衛抓人還需要罪名嗎?快點吧,沒準東廠那幾個家伙也在幫嚴世藩找我呢!”
趙總旗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一把抓住談新仁的手腕,嚴肅地看著他。
“你吃餃子,為什么不沾醬油啊?”
明天就是除夕了,京城洋溢在一片歡樂之中,性急且有錢的人家,已經開始燃放起了煙花爆竹,五城兵馬司也準備了大量的人手用于防火救火。
今年是嘉靖順心的一年。他御駕親征擊退了韃靼人,倭寇也消停了很多,還完成了宗室供養制度的改革,苗疆也有歸順的態度。
所以今年嘉靖的心情也格外好,對民間的恩旨也比每年多一些,這也讓京城的歡樂氣氛變得更加濃厚。
夜已深,取消了宵禁的京城依然熱鬧非凡,很多外地的、本地的商戶都想趁著過年的時候多做點生意,多賺點錢。
尤其是各大酒樓,幾乎都是通宵營業,這在那個沒有開封菜和金大門的年代,是很少見的。
在一片熱鬧的掩護下,張遠悄悄從小門走進了嚴家。果然,漸漸就在角門等著他,沖他微微一笑,扭著腰身前面領路。
張遠充滿了期待,蕭風的藥膏雖然管用,但能不能徹底解毒他心里也沒底。兩頭下注永遠是最好的選擇。
嚴世藩這半邊院子,前院有十幾個仆從,中堂一片寂靜,沒什么人。隨著漸漸走到后院,徑直進入已經破爛的極樂魔窟里。
在極樂魔窟的最深處,坐著幾個人,其中一人面帶微笑地看著張遠,溫潤如玉,風度翩翩,身邊一人白發白須,蒼老威猛。
張遠狐疑地看著這兩人:“你們倆就是來給我解毒的苗疆人?看著不怎么像啊,嚴世藩不是耍我的吧。”
蕭芹笑了笑:“我們就是給你解毒的,這顆藥丸,你吃了它,毒就解了。”
張遠看著蕭芹手上拖著的灰色藥丸,狐疑道:“如果只是一粒藥丸,嚴世藩干嘛不直接給我,反而讓我冒險來他府里呢?”
蕭芹搖搖頭:“當然不只是藥丸,你吃了藥后,我還得運功替你拔毒呢。”
張遠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想起蕭風的話來,看著眼前的男人,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他捂著肚子向外走。
“我靠,今天吃壞了肚子了,等我一下,我去趟茅房,回來再吃藥解毒。”
蕭芹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了張遠的手腕,張遠奮力一掙,竟然絲毫撼動不得。張遠大驚。
“媽的,你想找死嗎,敢擋著老子去茅房?你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嗎?”
蕭芹微笑道:“張廠公,先吃了藥再走也不遲。”
張遠情知不妙,一拳打向蕭芹面門,同時一腳踢向蕭芹襠下,扯開喉嚨準備大叫一聲。
蕭芹輕松閃躲過這一拳一腳,手指一彈,藥丸已經射入張遠的喉嚨里,把他準備大叫的一聲也堵住了。
張遠要吐出來,蕭芹捏住張遠的下巴,漸漸湊過來,抱住了張遠亂打的另一條胳膊,媚笑著道。
“張廠公啊,聽說你沒了家伙,還能讓花奴欲仙欲死的,我聽著都有點動心了呢。
這苗疆的最后一對心蠱,咱倆分吃了,可算是有緣呢。如果辦完事后,你還有命,我好好伺候伺候你怎么樣?”
張遠拼命掙扎,但蕭芹功夫遠高于他,加上漸漸的壓制,他不但動不了,連喊都喊不出來。
終于,張遠的眼神變得迷茫了,蕭芹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緩緩松開了他,對漸漸使了個眼色。
漸漸也退開幾步,看著張遠,心里默默運功。張遠像木偶一樣走了幾步,單調了說了一句話。
“東廠辦案,閑人退開!”
蕭芹松了口氣:“這廝武功不弱,如果不是中了血蠱之毒,單純想要用心蠱控制他,還不那么容易呢。”
漸漸湊到蕭芹身邊,輕輕的撫摸著蕭芹的胸膛,妖媚地笑了笑。
“那也要是我才行,如果是白姑、青姑那兩個只喜歡好吃好穿的廢物,也只能控制王迎香那樣的小孩子。
這次成功后,圣使一定要陪我幾天才行,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的。”
蕭芹笑了笑,掐了掐她的臉:“所以你得留到最后才能用,你在我這里多年,只有我和大祭司知道你的身份,就是留待大用的。”
旁邊的蕭無極哼了一聲,漸漸瞥他一眼,媚笑道:“怎么,我跟你呆了七八年,你還不知足?沒有我幫你泄火,你早就走火入魔死了!”
蕭無極冷冷道:“彼此彼此,沒有我給你當藥渣,只怕你也早就發瘋了。若不是你的體內淫毒,我只怕還不會變得這么瘋狂。”
蕭芹擺擺手,停住了兩人的虎狼之詞。
“通知前院的人準備,分批出門,按計劃行事。等城外紅色煙花升空,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