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鵬！”

那一聲怒吼，像是平地里炸開一個驚雷。

不是從天幕里傳出的，而是從現實世界，李云龍自己的喉嚨里，嘶吼出來的。

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天幕上那個跪著的身影。

那雙因為酒精而略顯渾濁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的是滔天的，難以置信的，狂怒的火焰。

他身邊的趙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手里的酒碗都差點脫手。

孔捷和丁偉也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李云龍如此失態。

天幕之上，畫面里的那個李云龍，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他像一頭被觸碰了逆鱗的雄獅，從院子深處的石凳上，一躍而起。

那佝僂的背，在那一瞬間，挺得筆直。

那渾濁的眼，在那一剎那，銳利如刀。

他三步并作兩步，瘋了一樣，沖到了院門口那冰冷的鐵柵欄前。

他的手，重重地，抓在鐵欄桿上。

因為用力，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盤虬的樹根。

他隔著那一道，隔開了兩個世界的鐵門，看著跪在外面，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的段鵬。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不是因為跑得急，而是因為，那股子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的，怒火。

“段鵬！”

他又吼了一聲。

那聲音，不再有絲毫的蒼老與疲憊。

那聲音，和他當年在戰場上，下達沖鋒命令時，一模一樣。

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絕對的，權威。

跪在地上的段鵬，被這一聲吼，吼得渾身一顫。

他下意識地，停止了哭泣，抬起那張，掛滿了淚水與塵土的臉，有些茫然地，看著鐵門后，那個暴怒的師長。

“誰他娘的讓你跪下的！”

李云龍的唾沫星子，隔著鐵門，幾乎要噴到段鵬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