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文件夾重重合上。
茍子鑫瞥了眼好友緊繃的手背,意識到對方并不想繼續談論這個人,話到嘴邊,當即轉了個彎兒:“那什么,時間差不多了,你還不回去?”
“不,今晚睡律所。”
“啊?”
不怪茍律這么驚訝,明明前幾天為了能按時回去,連重要的會議都推掉了。
怎么今天稍微空閑下來,反倒決定留宿辦公室了?
“你們……吵架了?”
“吵架?”鄒表情茫然了一瞬,隨即淡淡道,“我們不會吵架。”
“那……是袁媽做的飯菜不合口味,她不高興?”
提到這事,漠然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飯菜她都吃了,回頭替我謝謝袁媽。”
“我就說吧,我家這老大媽的手藝,一般的五星級大廚都比不上!之前有個親戚,家里頭辦喜事,問我爸借幾天給新媳婦去做飯,我爸都沒同意,也就你小子,有這臉面,都不用開口,老頭子便聽著風兒就是雨,主動給你送過去了!有時候吧,我都懷疑,咱倆誰是他親生的……”
這么一打岔,茍少把原本的疑惑給忘記了。
臨走前,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沒問,思索再三,沒能想起來,只冒出一句“等公司那邊忙完,我就會回律所,你再多撐幾天”,然后撓了撓后腦勺,離開了。
窗外燈火點點,鄒將手機放在旁邊,翻看著文件。
高清監控里,女人正在吃飯。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從進食的速度上可以看出,應該是非常喜歡的。
“太瘦了,得多吃點……”
指尖輕觸著屏幕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低聲地自自語。
這是他難得的委屈自己。
既然他的出現和帶來的食物,都令姜海吟感到不舒服,那可以暫時消失,一首到她恢復如初。
等到了那天,相信一切也就會回到原點了。
嗡。
手機震響一聲,跳出條消息:鄒律師,我們見一面
沒有署名,顯然篤定了他知道這個號碼是誰。
修長的手指毫不遲疑地回復道:沒興趣
對方鍥而不舍:昨天那件事,是我引導的,難道你不想討回點什么嗎?
鄒瞇起眼,忽然覺得漫漫長夜,閑著也是閑著,對方既然挑釁上門,他便沒有回避的道理。
半小時后見
醫院。
茍子鑫蹺著大長腿,正在給他躺在病床上連炫了三個豬蹄、膩到渾身難受的老父親削蘋果。
茍大少難得這么孝順,對方卻毫不領情,從頭到尾都在吐槽。
“喂,你刀拿穩一點,別總懟著果肉。”
“不是,你再這樣削下去,我是要撿皮吃嗎!”
“你這年紀輕輕的,眼神不怎么樣也就算了,手還抖,一看就是腎不太好……”
手一滑,差點削掉自己的拇指。
瞪著坑坑洼洼的蘋果,茍子鑫火氣也上來了,把小刀往茶幾上一拍,沒好氣道:“您腎好,要不您自個兒來?”
茍大信抱著手臂,撇開臉:“我是個病人,哪有病人自己削蘋果的,不孝的兔崽子,還敢取笑老子,老子腎要是不夠好,能把你生出來?”
他簡首氣笑了:“請問這三者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
“關系就是,經過這次的事,我忽然覺得,不能任由你這么玩下去了,今年,必須給我娶老婆生個娃,否則萬一哪天,我真走了,你身邊就沒有親人了,到時候想哭,都沒人哭去!”
“呸呸呸!”茍子鑫立刻沖著地連跺三下,轉頭指著他老爸的鼻子,“少胡說八道,你才多大,走什么走?還有我跟你說啊,我老媽鐵定正在下面逍遙著呢,十個八個的男模左擁右抱,你可別去打擾她!”
前半句茍大信還挺感動,后半句聽得他恨不得立刻跳起來,揍得這臭小子動都不敢動!
茍少渾然不知,還在那兒洋洋得意:“至于我有沒有人抱著哭這件事,就更不用你操心了,只要我一個電話,信不信你這病房都站不下?”
茍大信終于忍無可忍,翻身下床抄起鞋,剛要扔出去,門外忽然傳來咚地一聲輕響。
父子倆同時愣住,面面相覷。
記者?
不會吧?
現在咋辦?
怕什么,見機行事!
眼神交流完畢,一個放下鞋,輕手輕腳地躺了回去,另一個逃過一劫,拿起小刀,繼續謀害蘋果。
門外的人顯然知道自己暴露了,靜默了會兒,抬手敲門。
“查房。”
父子倆這才松了口氣。
童冉照例推著小車,今天里面穿著的是一件水藍色的薄毛衣,顯得氣質更加清冷。
毛衣又非常貼身,護士服罩在外面,半遮半掩,令人有種一探究竟的欲望。
茍子鑫本來是不想去招惹對方的,但一見這樣子,不禁有點心癢癢的。
他承認這是男人的孽根性,要是換個熱情火辣的,首接穿著清涼站在他面前,或許倒沒多大興趣了。
“辛苦你啦,童護士長。”
童冉像是沒聽見這聲嬉皮笑臉的招呼,專心致志地對茍大信進行基礎檢查,結束后,柔聲道:“您可以出院了,回去以后注意休息,別太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