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這幾日,朝中狀況如何了?”老皇帝吸夠了香的味道,才終于舒展著眉心開口。
周淵掂量著老皇帝的臉色,小聲道:“除了陸煥集百家之力重建蘇國公府之外,先前您昏迷之后,太子替您寫了罪己詔,不僅將雁門關一事職責為您失察,還將先皇后的死因也歸結到您身上。”
“白琰這個逆子,”老皇帝咬牙切齒,“虧朕這些年如此寵愛他,朕將太子之位也一直交給他!”
白琰腿都廢了,他都能頂住壓力不換人,現在想起,簡直是氣死他了。
德順公公低下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白琰是當了多年太子不假,但這太子一沒人二沒權,連先前那個太子妃也能隨意招惹他,但凡陛下真的多替他想想,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周淵看著老皇帝自己把情緒咽下去,才又繼續:“太子現在無意打壓朝臣,恐怕不少人都被籠絡到太子哪里去了。”
老皇帝閉上眼睛,只覺得事態真糟糕。
“現在,朝堂上的事明面上都由太子做主,京城內外都還算平穩,沒有人對他們行事表示太大的異議,而且……”
“什么?”
“而且經過那天宮宴一事,人人都道陛下您是故意殺害蘇家滿門,否則,怎么只給爵位不給賞賜。”周淵繞來繞去,又繞回了賞賜的事情上。
老皇帝卻大怒:“混賬!”
“有什么證據證明那些事是朕做的?連邸報上都只說朕失察,他們要往朕身上潑多少臟水?”老皇帝死死抓著床單。
再說,蘇家這賞賜就算給了,就能擋住悠悠眾口嗎?
他退讓了,不正給那些人多了借口,到時候那些人反咬一口他心虛,他又該如何應對?
“御林軍呢,就任由這樣的謠在京城泛濫,他們是死的嗎?”
就算御林軍只是負責他的安全,但他們難道不知道,現在這些謠才是他最致命的東西嗎?
他們就不能到京城里去,也散播些謠出去,就算不能將他自己洗得清清白白,也完全可以說太子和陸煥見利忘義,一個忤逆親生父親,另一個不念舊情,與一手提拔他的人翻臉。
“御林軍……恐怕沒有想到這些。”周淵有點無語。
人家只是保鏢。
怎么還讓人家搞輿論呢。
當初禁軍和巡防營倒是有這樣的作用,但是自從錦衣衛成立之后,陛下把他們的職責、連同當初負責的那些人一起,全都歸了錦衣衛。
剩下的人哪里還有會做這些的。
更別說,老皇帝又不是見不到御林軍,這不是沒有消息來源嗎?
陸煥把皇宮里的消息封得死死的,在今天之前就讓他知道了一下端王如何行為無狀,還是為了讓他丟臉。
老皇帝現在聽說外面居然這么亂,一時間快氣死了。
他打仗還算湊合,但搞這些政治斗爭就差一些,一時間只覺得走上了絕路。
民心和朝臣都被太子拿捏的死死的,他還能怎么挽回敗局?
難道干脆要退位讓賢,當個太上皇嗎?
周淵沉默,他覺得現在說什么都會撞到陛下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