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沐垂著眼簾,虛弱地問:“出什么事了?”
黎銳溫和地道:“沒事,你身子還沒好,什么都別管,安心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高采蓮倚著皇上,松了一口氣,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捧著肚子一臉痛苦。
黎銳心疼得不行,忙讓葉蘭舟給高采蓮看看。
又是好一番折騰。
葉蘭舟默默地在心里給自己豎了塊碑。
她無意參與到宮廷斗爭中來,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郎和二郎襲了爵,便再不是自由身,不可能跟她回豐城安安生生地過日子。
葉蘭舟不禁苦笑,繞了一圈,還是沒繞開孩子們的宿命。
黎沐醒了,高采蓮也沒什么事,葉蘭舟便提出要出宮回府,不料賈明玉說什么都不讓,非要葉蘭舟留在宮中守著,等黎沐完全恢復。
葉蘭舟那個郁悶啊!
娘倆設的計,單單瞞著賈明玉這個傻妞,這傻妞的眼淚全都是白流的。
但葉蘭舟什么也不能說,只得留在宮里。
過了兩天,黎沐恢復得差不多了,葉蘭舟這才能離開皇宮。
黎沐、賈明玉是與她一道出宮的,賈明玉主動提出送葉蘭舟回府。
葉蘭舟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賈明玉就無比親熱地挽起了她的手。
葉蘭舟驚詫地看著賈明玉跟蛇似的攀上來的手臂,嘴角抽了抽。
妹子,咱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你這自來熟的本事,不愧是黎沐他媳婦兒啊!
上了馬車,沒等黎沐或是賈明玉開口,葉蘭舟就趕緊閉著眼睛裝睡,免得他們又聒噪。
馬車到了江府門口停下,卻見江府大門緊閉,只開著一扇側門。
進寶快步迎了過來,滿臉喜氣地道:“夫人,侯爺帶著少爺小姐們搬去瑞懿夫人府了,小人在此等候夫人,夫人這邊請。”
葉蘭舟:“……”
搬得還真快。
進寶喊了一聲,招財趕著馬車過來,請葉蘭舟上車。
馬車一路往北走,不一會兒就到了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上的府邸都是王爺、公侯這種頂級爵位,而且是早年受封的,后來晉封公侯的都沒資格住在這條街上。
瑞懿夫人府就在玄武大街上,跟黎溶的永寧王府中間只隔開兩家,其后斜對著鎮國公府,也就是原定國將軍府。
鎮國公府又還給了穆氏,如今是威遠侯府,而彭連英從宣武侯到護國公再到靜安王,再住在原來的府邸便太不合規矩了,也搬到了玄武大街上,就在瑞懿夫人府東隔壁。
王府規制是五進五出的大宅子,恢弘大氣,堪比一座小型宮殿。
門楣上懸著“瑞懿夫人府”“妙手仁心”的匾額,披紅掛彩,喜氣盈盈。
紅桃帶領著闔府丫鬟小廝迎到門外,給葉蘭舟行禮問安,而后煙花爆竹地熱鬧一通。
進了門,入了正廳,大郎帶領著孩子們給葉蘭舟跪下磕頭。
三個大的眼圈紅腫,三個小的懵懂無知。
“穆寒松柏桐給娘請安。”
葉蘭舟不禁也有些眼眶泛潮,費心籌謀兩年,孩子們終于能夠回歸本名,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太陽底下了。
“快起來,快起來。”她強壓下哽咽,問道,“幺叔都告訴你們了?”
大郎用力點頭:“幺叔說,從今往后,咱們不必再瞞著任何人,可以大聲告訴所有人,咱們是穆氏一族的后人!”
他腰桿子挺得筆直,一臉驕傲。
“那就好!那就好!”葉蘭舟長吁一口氣,“可去祭拜過你祖父與父親?”
大郎一聽,險些落淚:“幺叔說,若不是娘苦心孤詣,穆氏一族絕不會有今天,要等娘回來了再去拜祭祖先。”
“那你幺叔呢?怎么沒見他?還有大牛和魯嬤嬤也不在。”
“幺叔在威遠侯府呢,皇上將原先的定國將軍府還給咱們了,現在已經是威遠侯府了。幺叔應當還不知道您回府了,我這就去請他過來。”
二郎回道:“大牛和嬤嬤已經搬去廣威將軍府了,在城西,離咱們家怪遠的。”
“那咱們一道去威遠侯府看看吧,我也想看看你們從前生活的地方。”
孩子們又悲又喜,同葉蘭舟一起去威遠侯府。
鎮國公被滿門抄斬,家中的東西都搬空充入國庫了,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府邸。
工匠們正在重新粉刷墻壁、雕欄,一是除晦,二是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