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現在每隔一天去溶王府一趟,下午和李青梧一起商量在水一方的細節問題,還去朱雀大街看了一次,日子過得清閑又充實。
初八找來的工匠做事很利索,工程進度很快。
葉蘭舟估摸著,最多半個月,在水一方就能開業了。
一轉眼,到了七月初十。
天還沒亮,成王府和吏部尚書府都忙活起來了,分別給新郎官和新娘子沐浴更衣、打扮上妝。
婆子嬤嬤闔府里轉了無數遍,查看還有哪些細節不到位。
主人忙著招待賓客,女眷則陪著賈明玉說話,安撫她,寬慰她,將教導了無數遍的規矩禮節不厭其煩地嘮叨了好幾遍。
與所有人的熱情相比,黎沐顯得格外冷淡。
他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王平領著一幫子小太監各種折騰,雖說收拾得一身清爽,帥氣無敵,但那張沒什么喜氣的臉,實在很難令人把他跟新郎官聯系在一起。
“王爺,您別老板著臉啊,您得笑,得開懷大笑!”王平捏著公鴨嗓,把自個兒的嘴角往上提,給黎沐做示范。
昨兒個傍晚,他就領了皇貴妃的命令出宮,在成王府盯著喜事備辦。
黎沐咧了咧嘴,硬擠出一個假笑,而后深吸一口氣,默默地走到一邊,拎起酒壺對著嘴灌了一大口。
王平一把奪過酒壺:“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哎,您還怕晚上沒酒喝么?您著什么急呀!
您打起精神來,好好兒地將新娘子迎進門,可別再哭喪著臉啦,不吉利!”
“不就是成個親么,多大點事,你啰里啰嗦個沒完,煩死了!”黎沐大袖一揮,一把扯下胸口的大紅花,“出去,出去,本王想靜靜!”
王平那雙眼睛多毒辣,一眼就看出黎沐不情愿,但他只當是因為燕然公主,只好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的爺,您便是再不情愿納燕然公主,也不能在您跟賈小姐大婚之日發作啊!
這要是讓外人見了,誤會您是對皇上賜婚不滿意,觸怒龍顏不說,平白得罪了賈氏一族,于您可是大大不利啊!”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讓本王靜靜!”黎沐煩不勝煩,推著王平就把他給推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門,落了栓。
自從那天皇上將燕然賜給黎沐做側妃之后,他跟葉蘭舟不歡而散,就再沒見過她。
原以為冷靜了這些日子,能將她放下,哪知道越是喜氣盈門,這心里越是煩躁得很。
總忍不住想,要是娶的是她,那該多好啊!
今日娶妻,明日納妾,偏偏沒一個是他想要的,那這喜從何來?
黎沐越想越煩躁,越煩躁就越是要喝酒。
等到王平來叫他時,他已經醉成狗了,站都站不起來,還是兩個小太監硬把他扶到門口的。
皇上和皇貴妃駕臨成王府,黎沐醉醺醺地過去迎駕,可把皇帝氣得不輕。
王平跪地磕頭,替他打掩護:“皇上息怒,王爺苦等多年,終于等到王妃大好,今日大喜,王爺實在是喜不自勝,這才失態了,請皇上恕罪!”.bgee.
皇貴妃掩唇嬌笑:“這孩子,好沒出息!
皇上,這男人沒成親呀,就長不大,等成王妃過了門,叫她好生提點著些,也就是了。”
黎銳瞪他一眼,無奈又寵溺地道:“起來吧!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朕也不便過于苛責。罷了,你且去醒醒酒,莫誤了拜堂。”
王平忙扶黎沐去醒酒,醒酒的方子是一早就從葉蘭舟那兒討來的,見效很快。
小半個時辰后,黎沐已經清醒了。
原本王爺娶妻,是不必親自迎親的,等著女方家中派人將新娘子送來就好。
黎沐忽然說道:“來人,備馬,本王要親自去吏部尚書府,將王妃迎娶回來!”
王平一聽,嚇了一跳:“王爺,這于禮不合啊!”
“什么于禮不合?賈小姐才貌雙絕,出身顯赫,這門親事更是父皇所賜,天恩浩蕩,非得本王親自迎娶,才足夠隆重!“
王平忙去向皇上和皇貴妃稟報,沒等皇上開口,皇貴妃就軟綿綿地撒嬌。
“沐兒待賈小姐一向情深意重,他既然想給未來的成王妃體面,皇上便成全他吧。”
黎銳欣然應允。
皇貴妃忙道:“王平,你速差人去尚書府回話,叫他們快些準備好,吉時一到,王爺便出發去迎接新娘子。
哎呦,王府沒預先備下花轎,這可如何是好?唔,這樣吧,快將本宮的鳳輦披紅,抬去迎接成王妃。”
皇貴妃位同副后,按儀制可乘半副鳳輦,因她有孕,今日又是黎沐大婚,皇上格外開恩,賞了全副鳳輦,是皇后的儀制。
鳳輦迎親,正兒八經的太子妃都沒這個待遇,這可是給了賈氏一族十足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