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兒目瞪口呆地問:“師祖,您這是做什么?”
“你祖父說了,你走了之后,家中冷清,膝下寂寞。
我就想著,我年輕,我不怕寂寞,我把孩子們都送去陪伴他,這下他就不寂寞了。”
遠哥兒:“……”
厲害了,我的師祖。
顧長淮蹙著眉,心里有那么幾分舍不得。
“這怎么突然之間全送走了?好歹留兩個在身邊啊!”
“這不幺妹沒送過去么。”
顧長淮咧了咧嘴,假笑呵呵。
幺妹才三歲半,她就是想送過去,人家護國公也得肯收啊!
葉蘭舟看向遠哥兒:“他們都走了,你不一起回去?”
遠哥兒手擺得跟招財貓似的:“不不不,我不回去!我留下侍奉師祖,照顧小師叔!”
葉蘭舟看了看幺妹:“呵呵,小師叔不需要你照顧。”
把孩子們全都送去護國公府也好,一來多多少少能學點本事,二來,會令太子一派更是不安。
護國公拒絕了東宮的親事,無異于明著告訴太子,他們彭氏一族不會為太子所用。
在朝中風向一邊倒的時刻,不擁護太子,就會被太子認定是成王一派。
太子越慌亂,越容易出紕漏,她才能有機會做事。
當晚,月黑風高,飄著小雨。
葉蘭舟一身黑衣,隱沒在夜色里,悄悄溜出府去。
顧長淮悄無聲息地跟著,壓低聲音問道:“蘭舟,你去哪兒?”
葉蘭舟看他一眼,稍一遲疑:“你去換身衣服。”
黑暗中,顧長淮忽然被什么抽了一下,低頭一看,是賽虎,嘴里叼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正甩著大尾巴抽他的腿。
顧長淮接過衣服,快速套上,賽虎又叼著一把彎刀送過來。
“我去見燕沖,你替我引開監視的禁軍。”
顧長淮點點頭,將臉蒙上。
兩人無聲無息地沿著長街快速接近燕王府,賽虎一路查探,確保附近沒人,不會被人察覺葉蘭舟和顧長淮的行蹤。
燕王府外,大門緊閉,門前兩列士兵把守。
賽虎沿著燕王府繞了一圈,發現即便是看起來空空蕩蕩,其實暗處也都埋伏著人手。
它仰天長嘯,發出“嗷嗚”一聲標準的狼嚎。
黑暗中,忽然竄出一條灰狼,左奔右突。
這是一個拐角,只有兩名士兵不遠不近地埋伏著。
騷亂一起,兩人立即發出警報,相連的東北兩面墻附近的守兵立即朝拐角靠近,防備外敵來犯。
顧長淮當即向東墻的中部撲過去,往南方快速移動。
東墻的守衛一半被吸引到拐角,一半去追逐顧長淮。
葉蘭舟趁機縱身躍入墻內,輕飄飄地落地,藏入空間中。
賽虎瞬間消失,仿佛從沒出現過似的。
只剩下守衛們在黑暗中凝神戒備,小心翼翼地地毯式搜索尋找來襲者。
白云很快就找到了燕沖的所在,引葉蘭舟過去。
夜色已深,燕沖睡得正香。
窗格子一動,裹起一陣微風。
廊檐下掛著八角宮燈,燈光透過窗格子上的明紙照進來,只剩些許昏黃。
燕沖依稀被一股子莫名的寒意驚醒,一睜開眼,就見床頭立著一條黑影,嚇得他張嘴就大叫起來。
葉蘭舟眼疾手快,一根鋼針扎下去,燕沖的聲音全部悶在嗓子眼里,怎么也發不出。
他嚇得眼珠暴突,嘴巴張得老大,胸膛劇烈起伏。
整個人如同一只受了驚的小龍蝦,猛的彈到角落里。
葉蘭舟拉下蒙面黑巾,壓低聲音道:“是我,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燕沖瞪了好半天眼才認出是葉蘭舟,呼哧喘了一口粗氣,冷汗濕透寢衣。
葉蘭舟拔出針,燕沖才能發出聲音。
“你你你你來來來來救我?真真真真的?”
葉蘭舟點了點頭,簡意賅:“七月十一,燕然公主入成王府。你是燕然公主的親弟弟,必然在受邀賓客之列。”
說著取出一顆藥丸,遞給燕沖:“這是解酒藥,赴宴之前服下,不管喝多少酒都不會醉。
到時候你裝醉離席,我安排你出城。出城之后,就靠你自己了。”
“你你你為什么要救我?”燕沖將信將疑地看著葉蘭舟,“燕雄已死,你的仇已經報了,你沒有理由救我。”
葉蘭舟哼笑了聲,眼神冰冷銳利,如一把出鞘的寒鐵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