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大不了的,又不傷筋動骨,我再練回來便是。”顧長淮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葉蘭舟上前一步,望著他的眼睛,沉重地道:“你若不是為了救我損耗功力,在北燕時,你興許就不會受傷了。”
顧長淮溫然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若是不救她,她會走火入魔,輕則筋脈錯亂、武功全失、成為廢人,重則筋脈盡斷,當場暴斃。
以前他喜歡她,就想讓她知道,想爭取到她的關注,想贏得她的芳心。
經歷過同生共死之后,他漸漸地看開了。
一起并肩作戰,一起撫養孩子們,哪怕最后她依然不肯接受他的心意,至少,他還能守著她,做她最信任的人。
最起碼,比起黎沐那個做得越多錯得越多、越不招她待見的狗皮膏藥,他已經很好了,該知足了。
顧長淮換了個話題,問道:“昨日媒氏來府上,所為何事?”
顧長淮只聽底下人說起媒氏來過,之后葉蘭舟就閉門謝客,說是要為爵爺守喪,到底媒氏來說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葉蘭舟好笑地搖頭:“給孩子們說親呢!
京中達官貴人都想將自家兒女許給咱們家孩子,從大郎到幺妹,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個不落。”
“都有哪些達官貴人?”
“都是一二品大員,其中還有鎮國公的小孫子,是向幺妹提親的。”葉蘭舟輕蔑地彎了彎唇,“憑他也配?”
顧長淮四下里看了一圈,壓低聲音,謹慎地道:“我有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想同你商量商量。”
葉蘭舟會意:“你先去書房,我叫妞妞和賽虎守著門。”.bgee.
顧長淮應一聲,立即朝書房走去。
葉蘭舟正要過去,進寶引著王平來了。
“給夫人請安。”
“不必多禮,這么晚了,王公公前來,可是皇貴妃有什么吩咐?”
“娘娘晚膳后覺得腹中不適,請夫人速速進宮。”
“哎,我取了藥箱就來。”葉蘭舟邊朝屋里走,邊揚聲喚了一嗓子,“顧長淮,去牽兩匹馬,隨我進宮。”
天色已晚,顧長淮是江府護院,護送葉蘭舟進宮合情合理。
“王公公,娘娘身子要緊,我這就快馬入宮,你慢慢跟來就是。”
“哎,多謝夫人體諒!”
顧長淮牽著兩匹馬走到門口,兩人上了馬,揚鞭而去。
跑到空蕩無人的長街上,葉蘭舟放慢馬速,問道:“你剛才想說什么?”
“既然現在家家戶戶都盯著大郎他們兄弟幾個,倒不如索性為大郎定下一門婚事。”
“是不是太早了?大郎才十二歲!”
葉蘭舟可不吃父母之命、媒妁之那一套,她的孩子,終身大事必須自己做主,娶妻嫁人都得是自己喜歡的。
顧長淮笑了笑,昏暗的天空,淡淡的月色下,他的眼睛璀璨如星。
只是那眼神太過犀利,充滿諷刺。
“鎮國公都托人說親,可見太子已是熱鍋上的螞蟻。
成王受封一字王,又要納北燕嫡公主為妾,皇上親口稱之為皇子中第一人,朝中風向,已呈一邊倒之勢。
若在此刻,為大郎求娶成王一派千金貴女,太子必定更為忌憚,坐立不安。
此時若是有人從旁煽風點火,你說,太子會不會孤注一擲,索性趁著成王大婚起事?”
葉蘭舟一驚:“你的意思是,要讓太子逼宮?”
“太子已是窮途末路,不過是虛掛著個儲君之名罷了,方方面面他都比不上成王。
若是奮力一搏,還有可能反敗為勝。
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怕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顧長淮默了默,感慨道:“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越是要將權力牢牢地抓在手中。有權就有命,沒權就沒命。”
葉蘭舟斟酌許久,才道:“距離成王大婚,掐頭去尾還剩八天。
太子即便有意起事,也來不及準備。
如此倉促,可謂半點把握也沒有,他會冒那么大的險么?”
顧長淮胸有成竹地道:“只要讓太子知道,皇上有意廢嫡立庶,他就一定會反。
否則一旦成王登上那個位置,第一個拿他開刀。”
葉蘭舟猶豫片刻,問道:“顧長淮,你這是要攪入朝廷嫡庶之爭?”
顧長淮苦笑:“我早已經攪進去了!
鄭義是太子最得力、最忠誠的臂膀,要除掉鄭義,不可能不動太子。
再者,北境戰場上,將士們拼死作戰,太子卻為了不讓成王立功,扣著糧草遲遲不讓往前線送。
身為儲君,不以蒼生萬民為己任,反倒為了私人恩怨,置二十萬大軍與北境百姓的生死于不顧,他配不上那個位置!”
葉蘭舟不禁有些感慨,當初定國老將軍是太子一派的重臣,如今顧長淮卻要與太子為敵,若是定國老將軍泉下有知,也不知該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