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淮眸色森森,冷笑道:“只是鄭義做夢也沒想到,他害死了我爹,也沒能接任主帥,反倒便宜了高貴妃的哥哥。
沐王一派能人眾多,鄭義并不出眾,且關系頗遠,并不是很受重用。
因此他女兒一成為太子妃,他便倒戈相向,幫助太子對付沐王。
太子與鄭秀兒大婚后不到兩個月,曹煒便被官以貪墨之罪彈劾,皇上龍顏大怒,將之處斬。”
葉蘭舟聽到這兒,不由嘆了口氣。
鄭義棄車保帥,曹煒已死多年,想抓鄭義通敵的罪證,可著實不容易。
“你打算怎么辦?”葉蘭舟問。
顧長淮表情凝重,許久沒應聲。
“好吧,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待回京之后再細說吧。”
顧長淮沉沉地吁出一口濁氣:“外頭冷,你在屋里歇著吧,莫要出去。”
“我把燕雄給殺了,不出意外,燕衡今日議和,多半會答應沐王的要求,我得去見見沐王爺。”
她站起身,攏了攏外袍,揣緊了手爐,朝門外揚聲喊道:“遠哥兒,去瞧瞧沐王爺在不在屋里。”
顧長淮開了門,快步離開。
遠哥兒見隔壁屋門關著,敲了兩下:“王爺在嗎?師祖有事求見。”
屋門很快打開,黎沐邊系披風系帶,邊朝葉蘭舟屋里走去。
“蘭舟,你找我呀?”
“王爺請坐。”葉蘭舟開門見山地道,“我左思右想,不能就這么放燕沖回去。
他是燕帝的心頭肉,把他扣著,燕帝不敢輕舉妄動。”
黎沐挑了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讓燕沖隨大軍回京做質子,王爺覺得可好?”
黎沐不假思索地應道:“好是好,但燕帝怎么肯?他最寵的就是這個小兒子,為此還想廢嫡立幼呢。”
葉蘭舟半個字沒提燕沖之死,只淡淡地道:“燕衡會讓燕帝答應的。”
黎沐一怔,瞬間明白了,不禁失笑:“蘭舟果然千靈百巧,心思之靈敏,遠非常人所能及。”
“他們砍了遠哥兒的手,害我身受重傷,我這個人心眼小,睚眥必報,讓王爺見笑了。”
“恩怨分明,何錯之有?”黎沐笑笑,說道,“你歇著吧,本王去與元帥商議商議。”
巳時初,遠哥兒跑來報信,說燕衡來了。
“師祖,您可要去正廳瞧瞧?”
葉蘭舟裹著厚厚的袍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天太冷了,著實不想走動。”
“哎呀,師祖,您就去吧!燕衡瞧見您,必然肝膽俱裂。有您在場,不怕他不答應咱們的條件。”
葉蘭舟這才順水推舟地起身,遠哥兒跟小太監似的,扶著她的手臂,畢恭畢敬地隨侍在側。
離正廳老遠,遠哥兒就扯著嗓子大叫起來。
“我師祖來啦,快把火盆燒旺些,別讓她老人家凍著。”
正在做垂死掙扎的燕衡一聽說葉蘭舟來了,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活像一只炸毛的貓,整個人繃得死緊。
為免軍心動蕩,東黎趁機來襲,燕衡嚴令務必隱瞞燕雄的死訊。
這會兒除了顧長淮和遠哥兒,東黎軍中還沒人知道燕雄已經死了。
葉蘭舟一踏入正廳,就笑吟吟地福了一禮。新筆趣閣小說
“昨日見到太子殿下,我就說您面色不好,恐貴體欠安。
今日再見,殿下臉色發青,眼圈發黑,雙目渙散,恍惚若失。
殿下可要千萬保重啊,北燕大軍可指著您坐鎮指揮呢。”
“你!”燕衡又驚又怒又怕,高大的身子禁不住瑟瑟發抖。
這女人竟敢威脅他!
冷汗剎那間竄遍全身,燕衡閉了閉眼,牙一咬,心一橫,梗聲道:“本宮接受爾等的條件!”
有這個女人在,燕雄的死訊怎么可能瞞得住?
看東黎將士的反應,眼下她多半還沒說出來,一旦她說出來,那北燕就全完了。
沒了燕雄指揮三軍,那十多萬饑餓已久的將士們就是一盤散沙,根本不夠彭連英塞牙縫的。
連他這個太子,恐怕都要淪為階下囚。
葉蘭舟微微發喘,一副氣力不濟的模樣,遠哥兒忙扶著她坐下。
“師祖,您傷還沒好,何苦如此操勞呢?您瞧瞧,這又喘上了吧?
外頭天寒地凍,您若是再著了風寒,那可如何是好?”
遠哥兒快速眨眼,還抬袖揉了揉,硬是把眼圈被揉紅了,嘟著嘴數落,輕輕地給葉蘭舟拍背順氣。
那模樣,誰不當她是大病初愈、弱不禁風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