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呼啦一下涌進來,將籬笆都擠塌了。
“又是王婆子!”
“王婆子,你也太惡毒了吧?蘭舟好歹是你親孫女,這大兒子剛死,你就要燒死孫女,你也不怕你大兒子半夜找你么?”
“什么仇什么怨啊,這樣難為一個孩子家!”
王婆子趴在床上,掃一眼涌進屋的幾個婦人,有氣無力地瞇著眼睛直哼哼。
族長領著葉蘭舟走進來,威嚴地道:“王婆子,咋又是你?”
王婆子這才氣若游絲地開口:“族長,出啥事了?”
“裝!你還裝!昨兒夜里,你們一家子黑心肝的放火燒了蘭舟的屋子,還栽贓給大福家,可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你胡說啥?”王婆子半死不活地哼哼,“我昨天早上起來就不得勁,頭疼,惡心,躺了一天,就喝了半碗水,一口飯都沒吃。夜里又拉又吐,床都下不了,我哪來的力氣去放火?”
葉張氏系著圍裙走來,滿臉焦急。
“娘,你好些了么?小山爹去李家村請郎中了,你撐著點兒。”
王婆子臉色慘白,說一句話就喘上半天,病病歪歪的模樣不像是裝的。
有幾個人信了,嚷著叫著要去下一家查問。
劉婆子冷笑道:“咱們在地上發現一溜血跡,到你家院子里就沒了。可巧,你就病得下不來床。你敢不敢讓我們檢查,要是你沒哪里出血,那就不是你干的。”
王婆子臉一虎,厲聲道:“放屁!我雖然是個老婆子,可也是女人,哪兒能讓你們檢查身子?”
“咱們都是女人,女人檢查女人,也不算毀了你的清白。老少爺們都出去,來幾個媳婦作證,咱們看看王婆子到底是病了,還是傷了。”
劉婆子說著就要動手掀被子,王婆子急得差點當場閉過氣去,葉張氏死命攔著。
瞧這情形,大家心里都有數,必然是王婆子放的火無疑。
葉蘭舟這才站出來,還沒開口,先哽咽一番。
這身子真是絕了,裝可憐是把好手,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淚。
“各位叔伯大爺,嬸子大娘,奶奶雖然不喜歡我,但我想不至于非要燒死我不可。”
王婆子著急上火,沒顧得仔細琢磨葉蘭舟的話,連忙點頭接口。
“對對對,我們是親祖孫,我咋會想要燒死你呢?”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族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就當是我命不好,災氣重,我誰也不怨。”
年紀輕輕的寡婦,帶著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艱難度日,本就很惹人同情。
葉蘭舟一番忍讓,人人都當她是怕查個水落石出,王婆子一家會受到族規懲戒,她不忍心追究奶奶二叔的罪過,這才忍氣吞聲。
“蘭舟是個好孩子啊!”
“王婆子,你有這么好的孫女,可真是祖上積大德了!”
“烏鴉養出個金鳳凰,嘖嘖!”
葉蘭舟伸袖子抹抹眼淚,囔著鼻子說:“奶,你病了,我給你瞧瞧吧。”
王婆子哪兒敢讓她瞧,生怕她不動聲色地弄死自己,連連搖頭。
“你小妮子會瞧啥?你二叔已經去請郎中了。”
葉張氏叫道:“蘭舟都說到此為止了,你們還不走,等著我請你們吃飯嗎?”
她一開口,哄笑聲更大了。
王婆子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沒腦子的蠢貨,不打自招。
王婆子嘴上說是病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一定是受了傷。
既然葉蘭舟有意息事寧人,族長也就借坡下驢。
反正王婆子已經受到了懲罰,多少能消停一陣子。
福嫂子憂心忡忡地問:“蘭舟的房子燒毀了,她還帶著六個孩子呢,以后可咋辦啊?”
有人提議,反正墻沒塌,大家伙幫著修補一下,重新蓋個頂,還能住人。
趙嬸子不放心:“那房子離最近一戶人家都有小半里地,出了啥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一次是沒燒到人,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可咋辦?”
族長沉著臉,擰著眉頭,陷入思索。
忽然,劉婆子提議道:“要不,讓他們住到我家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