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一愣,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那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次吧!你若不想死,就命令他們停止射箭!”
幾個士兵聽見這話,反而收刀入鞘,退回到船舷,拿起弓箭,往船下射得更起勁了。
密使皺起眉頭:“怎么,他們就對你這么有自信?”
他們沒看見我是怎么上來的嗎?為何不震驚?
俞大猷不在意地點點頭:“這與自信無關,軍令如山,我讓他們退下,他們就不能干涉。
既然不能干涉,不射箭去干什么,在旁邊當觀眾嗎?”
此時在水中四處游動,向上攀爬的忍者們已經有幾個被射中了,八嘎聲一片,密使卻沒有著急動手。
他早就聽說過俞大猷的名聲,也聽人說過他的武功極高。那個人,絕不會騙他,所以他必須要慎重。
“俞將軍,你如此氣魄,我倒是頗為佩服。聽說你也曾投靠過嚴家的,何故又轉投蕭風呢?”
俞大猷哈哈大笑:“大丈夫能屈能伸,為成宏志大愿,當存有為之身。
師父對我說過,運去之時,應能屈七尺之身,時來之際,方可仗三尺青鋒!”
這兩句話說得擲地有聲,蕩氣回腸,隨著江風四下飄散,往下射箭的軍士們一起大吼:“將軍說的好!”
密使默然片刻,緩緩說道:“這長江之上,船只何止千百,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們會坐船,又是如何知道我們是哪一艘船呢?”
俞大猷笑了笑:“我知道你會有此問,也罷,就讓你輸個明明白白,否則你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太差呢。”
俞大猷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扔給密使,江風勁急,俞大猷扔出的信卻破空而至,并未被風吹走,可見速度極快,力道極強。
密使的眼睛瞇了起來,伸手接住信箋,眼睛盯著俞大猷,緩緩抽出信紙,上面赫然是蕭風的筆跡。
“大猷,為師安好:前番飛鴿傳書與你,讓你搜尋倭人忍者,并囑咐你寫字來測。
今你寫之‘寇’字已經收到——ps巧巧說你的字進步了。”
密使一臉問號地看著俞大猷:“這兩個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為何意?”
俞大猷理所當然地搖搖頭:“不知道,我師父是道門真人,寫信之時帶上兩個常人看不懂的符咒有何奇怪?”
密使直覺這個“ps”不應該是符咒,不過他此時沒空關注這個,聽俞大猷說也不知道,那自己暴露的秘密就應該不在這上面,干脆就跳過,往下看。
“‘寇’上有寶蓋,本為房屋之意,然你所問問題乃是如何抓住倭人,那就牽涉倭人逃走之法。
倭人斷不可能帶著房屋逃走,因此此處房屋之意,應為有頂有壁之車船,因此這些人并非步行或騎馬。
戰飛云根據農莊中的痕跡推測,這批倭寇至少有四十人。倭人口音怪異,冒充大明百姓并非易事,因此他們不會分散行動。
能裝下四十人之馬車,必然是車隊,十分扎眼,容易暴露,而且官兵一路沿途設卡,更是難行。
所以此處寶蓋之意,這些人應該是坐船走的。而且‘寇’字下方右面之‘攴’字,有船帆之象,也應對照此理。”
密使還是第一次看見蕭風的測字之術,看著這段文字,不由得額頭直冒冷汗,勉強鎮定心神,向下繼續看。
“‘寇’字下方有‘元’,‘元’字本意為人之頭,群之首。
此‘元’字偏而不正,‘攴’字本意為戒尺,又有敲打之意,故此群人雖有首領,卻非正主,只是臨時約束而已。
古字‘元’通‘兀’,‘兀’有光禿空蕩之意,此船應為空船運人,并未載貨。
以理度之,水上對客船盤查很緊,且客船上人多眼雜,倭人極易暴露,他們必然不敢乘坐。
則這些忍者應是由一個臨時首領帶著,坐一艘不載貨的貨船逃離。可重點搜尋。”
密使平凡的臉上露出不平凡的驚訝:“即便如此,你如何就能鎖定我所乘之船?”
俞大猷指著遠處一個正在射箭的軍士道:“我手下的士兵中,多有南京、徽州之人。
他們告訴我,貨船往來,雙程都會運送貨物,方才能賺錢,運人對貨船來說,只是順帶手的生意。
唯一可能空乘而返的,以運人為主的貨船,只有專門運送臭鱖魚的船,因為能運的貨物種類很少,往往湊不到貨,所以就多運些貧苦百姓。
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重點盤查這一類的船只,可不就是剛好碰上你們了嗎?”
密使沉著臉,冷笑道:“你們猜中了又如何?”
隨著這句話,密使快捷無論的從船頭飛身而下,直撲俞大猷,寬大的袍袖在空中飛舞,猶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