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月剛清晰地想起李富是誰。
還沒等不悅罵上幾句,手腕就被李嬸子皺巴巴的手,狠狠攥住。
不過對方瘦骨嶙峋,沒什么力氣。
李嬸子神態疲憊,手心手背滿是污穢。
說話瞧著可憐,不停念叨乞求著,“祁少夫人,我這把老骨頭,對家里也再沒什么用。”
“與其以后活著,每天和豬搶東西吃。還不如直接死了好!”
聲音弱得不成樣子,再次出聲,“祁少夫人……您行行好,我家沒人管我。”
“你殺了我吧!我活不下去了!”
云皎月緊蹙著眉,心里揪著,情緒短暫難以舒展。
她曾經是當著村民的面,殺了人沒錯。
可也不至于,要專門成一個劊子手吧?
誰家想死,都來找她?
而且,李嬸子都被關進豬圈生活,卻還知道她殺了人。
只能說,李富這對夫妻,在背后沒少議論她。
云皎月逐漸冷靜下來。
在現代時,她也不是沒到過有人把垂垂老矣的父母關進豬圈里的新聞。
那會兒,心底的確是憤慨比較多。
可后來行醫數年,問診無數,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
又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像這次李嬸子,她被關進豬圈生不如死,大可以尋求村民或者親戚的幫助告官。
用輿論和律法的力量保護自己。
古代父母維權比現代容易,古代還有‘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的說法!
但凡李嬸子能硬氣一點,愿意狀告李富不孝!
后者畏懼著牢獄之災甚至砍頭,肯定不敢行如此過分的虐.待之事。
李嬸子一直被虐.待。
說到底,也就是因為,她一點都舍不得自己兒子被審判!
想到這里,云皎月越加理解了李大儒。
理解李大儒,究竟為什么非殺蕭蓮等人不可,且不讓她沾手的原因。
她已經得罪蕭蓮她們,得罪得狠了。
要是蕭蓮能活著離開大荒縣,能脫離她的絕對掌控。到時候一旦告官,連崇都救不了她和祁長瑾。
好在目前,即使是遠在滄州的祁雅兒,也一切都在可控范圍內。
即使祁雅兒那條漏網之魚有天咬了她一口,真東窗事發。
她也不怕!
云皎月寒星般的眸子直直望著李嬸子,“李嬸子,你要是想活,我救你。”
“要是想死,那也別耽誤時間投胎!”
出對方真實的意圖,淡淡道,“你大可以趕緊回家,找根繩子和歪脖子樹吊死。”
“你就省省心,我不是那種你可憐,就送你一程去死的人!”
“更不是那種,你可憐,就會順道幫你安排好安穩后半生的人!”
劉大山云皎月在發火,聽出有些不對勁。
可具體哪里不對勁,他沒想出來。
李貴也聽得云里霧里,不過他在外頭闖蕩過,見識比沙橘村大部分人都高。
他反應過來,覺得有些奇怪。
好奇問道,“大伯娘,堂哥把你關到豬圈里,還讓你和豬搶東西吃。”
“你過得這么慘,為什么不報官?村里有不少你的同輩親戚,只要你招呼一聲,大家肯定都愿意出來,幫你教訓堂哥。”
人群里,李嬸子年紀已經一大把的堂弟。
也問,“是啊桂花,你被關進豬圈的事情,這次要不是李貴鬧出來,我們還不知道!”
“你怎么都不說啊?”
話畢,李嬸子臉色鐵青很難。
她有苦說不出。
抹著眼淚,好半晌后,開始替李富辯解,“我家富兒也不容易。”
“我們家里就兩間屋子,現在狗蛋年紀大了,也得住一間。”
“我老了,做農活沒力氣,賺的也沒吃得多。”
哭著,感動自己,“你們別怪富兒,也別報官。我就他這么一個兒子!”
像是要挽尊,說好話道,“其實富兒對我也不錯。”
“我睡覺的時候,他怕我被豬咬到,還給了我一塊木隔板,專門給我留了休息的地兒呢!”
李嬸子說完話,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李貴更是蒙了。
后知后覺,怪不得剛剛自己大伯娘,特地強調了家里沒人管她!
合著外之意,是想讓云皎月行行好?
想讓她自己可憐,就解決她后半生的養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