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緊捏著手里的藥方,邊是沉浸在找到女兒的喜悅之情里,邊是贊賞祁長瑾。
他向來愛惜人才,望向祁長瑾再次問道,“這位公子,你方才還沒和我說過,你是否蹚過科舉之路?”
祁長瑾陰郁的眸子漆黑如冰,入鬢劍眉微蹙,語氣平坦聽不出什么情緒。
耐著性子道,“考過科舉。經過數年的層舉選拔,前陣子已經中過狀元。”
“只可惜……”
祁長瑾聲音低沉,舒氣,“可惜被人陷害科舉舞弊,不僅名落孫山,也害得全家流放。”
崇向祁長瑾的眼睛滿是詫異,一是詫異于流放人犯居然還能隨意逛花市集,二則是詫異于男人居然就是青州首富祁家的長孫?
想起云皎月說他們今晚住在萬壽縣師爺家,許是那位師爺經過打點,這才將人從押送衙役手里托出一夜。
不過,祁長瑾科舉時的考卷,他過。
那斐然的文采驚才絕艷,怎么可能還需要靠舞弊才能中狀元?
崇眼底泛起冰冷,絕對又是那群閹貨和狗賊搞的鬼!m..
可惜,官場也并非是誰有真才實學,誰就能平步青.云的地方。
在官場上走得遠的人,哪個又不得經受住權勢的明槍暗箭和里外夾擊?
崇眼眸恍過同情意味,但眼角余光見心情正好的云皎月。
斂下神色,只當是報這小娘子為他找回女兒的恩情,“這位公子,流放也不全是什么壞事。”
“經風雨見世面,以后才能越走越遠,越走越順。”
他用了老大力氣,抬手拍著祁長瑾的肩膀。
意味深長道,“這世上,從來都是好事多磨,久煉才成鋼。”
“沒準,等你到了流放地,回過頭來一,此前經歷的磨難對你來說都有助力。”
祁長瑾眸色漸深,對崇的寬慰頷首示意。
被誣陷舞弊后,他早已明白官場沉浮,有著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外力存在。
既然已經被流放了,那索性修身養性。
他讀書也不是只為了當官。
“堂嫂,我困了。”
祁昭昭怯怯拉了拉云皎月的袖子,早已睡眼惺忪。
她清脆聲音響起,“不如我們早些回去吧。”
云皎月舒展的眉頭蹙起,她還想去找人抄寫《大齊國語》有關陰陽五行的書頁內容呢!
但到祁昭昭是真的困得不行。
她無奈揉著祁昭昭的頭發,“好,那就先回去睡覺。”
小孩子睡眠得保證充足,才能長高和發育大腦。
她一手牽著祁昭昭,一手拄著拐杖準備往柳府方向走。
臨走前還和去崇打了個招呼,“大人,明日煩請早起到柳府。”
“否則時辰晚了,我們這行人只得離開萬壽縣。”
崇向來早起讀書,這種習慣,即使是當了帝師也不曾改。
應聲道,“好。那明日就麻煩云姑娘了。”
祁長瑾也沖著崇點頭示意離開,和祁文朗一塊轉身回柳府。
回去的路上,祁文朗在一旁感慨,“堂哥,你大人當了帝師,可還是免不了和人爭吵,被氣得郁結于心。”
“我想著,當父母.官,有時候還不如我們從前當商戶來得愜意。你說,大人好端端地去當什么官?還氣得中風了,真不值當。”
祁昭昭也有這種感慨,搗蒜似的點頭認同。
云皎月睜大了眼睛,雖然夜已深,但是她倦意全無。
生怕祁文朗這孩子的話,會影響自己這個便宜丈夫,讓他以后萌生出不當官的想法。
要是祁長瑾以后不當首輔,這文不就崩了嗎……
正是心里揪著,著急著。
只聽祁長瑾聲音溫潤,如山泉般潺潺,“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艱難。”
“你瞧著我們祁家從前活得愜意,那是因為祖父生前勤勉勞苦。所以,這世間,不過是因為有人停辛貯苦,有人才能安然自得。”
見祁文朗不甚明白。
祁長瑾微啟薄唇,沉住氣道,“你你堂嫂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