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阿銀還記得大半年前與阿蓮主仆三人同行,她們仨雖有些小心思,卻算得上是予取予求,整整一包袱的金銀珠寶都給了她,想要留下一個鐲子傍身都問得磕磕巴巴的。
不料,時移世易,眼下她們雙方的境況竟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成,算我還你錢了。”
說罷,卓阿銀伸手探向腰間,摸到一個輕飄飄的荷包,頓了頓,轉瞬間從身上撕下一截布料,咬破右手食指指腹,以鮮血寫下一份欠條。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令阿蓮都沒有來得及阻止。
直至那截寫滿血字的欠條被遞到面前,阿蓮才愕然地接過:“其實,沒必要,如此。”
顯然,她還有些怔愣。
卓阿銀颯爽而笑,右手食指與拇指互搓幾下,搓掉指腹上的血,滿不在意道:“一點小傷罷了,我們苗疆的英雄好漢沒有累累傷痕,都愧對列祖列宗。”
與北境不同,苗疆幾乎是被大宴的鐵蹄踏平了的,苗疆子民要么躲進深山老林中保留血脈,要么像不知疼痛的利刃為報仇雪恨沖鋒陷陣。
外出的這部分,不論男女老少,都曾在鬼門關前屢屢徘徊。
阿蓮猶記得在牢房里初次見到卓阿銀時,她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連動彈都不能,但當時她求生意識十分強。
如今僅僅是為了寫個欠條,就能咬破自己的手,不怕疼,不在乎流血。
是否是因為她已經認為皮開肉綻、千瘡百孔才是他們苗疆人的宿命?
阿蓮不敢問卓阿銀這幾個月里都經歷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詢問這些往事,無疑是讓她再揭一次傷疤。
“吃晚飯了嗎?我給你做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