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平靜道:“你身處邊關,最是明白北境的子民也好,大宴的子民也罷,都不過是一群為上位者爭搶地盤而浴血奮戰的可憐人。真讓你動手殺他們,你真能做得到?”
近幾年戰事停歇,兩國邊關百姓過了段太平日子。既如此,又如何甘愿再起干戈?
再說了,拜蕭瑯的商路和錢莊所賜,兩國邊關百姓有了深.入的接觸,發現雙方都身不由己,也都深受戰事之苦,關系早不是當初那般不共戴天。
而阿蓮拉卓千帆一起做生意,自然也有化干戈為玉帛之意。
卓千帆企圖再往外瞧,可恰巧看到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被推倒、被混亂之中的人接連踩了幾腳,他想也沒想就跳出去,將那婦人拉了起來。
這一刻,他忽然有了答案。
但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是可笑的,是滿含背叛的,更是屈辱的。
枉他二十多年中,最深的記憶是父母帶著年幼的自己和妹妹四處逃難,是父母兄弟戰死于大宴的戰刀下,是無數同胞傷心欲絕憤慨難忍,是血染天際浸透滾滾長河,更是親妹妹被大宴盜走不知所蹤。
回到雅間里,卓千帆憤恨道:“能,他日戰事一起,我只會想到大宴欠下的累累血仇,樓下那些人亦不再是普通民眾,都是要取我族人性命的劊子手。他們不死,死的就會是我和我的族人。”
說得很對。
戰場上,任何人都會舉起刀劍,任何人都可能是劊子手。
對敵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