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事,誰也怪不得。那時家中糧食不夠吃,總要上山挖點野菜摻了糧食一同充饑。你娘小氣,嫌林丫頭小,吃白飯,就經常餓著她。你爺爺就偷偷把自己的飯省給她吃。你爺爺長期吃不飽,加上年事已高,沒多久竟然就去了。”
蕭苛愣在原地好一會。
原來,原來信里說,林恬兒害死爺爺,竟然是這樣害死的。
他沒在家中,不知家中的條件到底有多艱苦,可爺爺寧愿自己不吃,也要給林恬兒一口吃食,可見當時林恬兒的處境有多難。
他不敢往下想,今日的因,皆因從前種下的果,林恬兒能那樣抵觸自己,甚至懷恨自己,寧愿退親也不要嫁他,這些都是原因吧。
他來到他爺爺的墳前,隔壁葬著的,就是林恬兒家人,只是那墳前長滿了蒿草,一看就是久無人打理。
他蹲下,一點一點將林家墳前的雜草除了,最后坐在墳前,久久出神。
“爺爺,如果我早一點知道,她這樣善良,我肯定會對她好的,不餓著她,不關著她,不讓她天天想的都是逃走。”
“爺爺,我要是早知道娘在騙我,我也許就不會應了古家和夏家的婚事。”
從前,想著男子娶三妻四妾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如今,失去林恬兒,他竟然有一種,萬物皆失色的感覺。
蕭苛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境,坐在野山坡上吹了一晚的冷風,他才明白,原來在他心里,早就在意她了。
他竟然喜歡林恬兒,這份喜歡遠比他自己知道的還要重。
意識到什么之后,他急奔下山,直奔林恬兒家中來。
可林恬兒家的小院冷清清的,灶房上空連煙火都沒有,他進院找了一圈。
“人呢?人又去哪了?”
林恬兒此刻已經和宋寧軒進山了,林恬兒身上背著一個大簍子,葡萄在她身前蹦蹦跳跳開路,宋寧軒身上背了一張彎弓,腰間挎著箭簍子。
“真沒看出來,會讀書的秀才,還會拉弓。”
自從婚書在縣里銷了底,林恬兒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全身上下都發洋溢著歡快的氣息。
她說,要做一頓大餐,好好慶祝慶祝,靠山吃山,豐盛的大餐自然來自林間,于是天才亮,林恬兒就去找禮叔,陪她來的確是宋寧軒。
宋寧軒望向她,眼底溫柔一片。
“讀書與習武一樣,在幼時都是必學的功課,只是從前身子弱,極少擺弄這些。”他拉了拉弓,對準遠處,瞄準……射。
“所以,這一次,我叫禮叔歇著,我陪你進山,我也許久沒在山里走動了!”
他話音落,已大步來到十丈外,那里一只才被射中的灰兔,已經死了。
林恬兒見他箭不虛發,忍不住贊他。
“真沒看出來,你這么厲害,我們才進山,這就有收獲啦!”
宋寧軒也不知怎么了,特別喜歡聽林恬兒夸他,聽到她說自己厲害,嘴角上揚,將獵到的兔子掛在腰上。
“運氣好。走吧,你不是說要采木耳和春筍嗎?過了前面這片濕洼地,就有竹林了。”
林恬兒點頭,“這山,之前我也進來幾次,每走到這里,只覺得陰森森的,壓抑的厲害,今天再次來,我怎么沒發現,這片林子其實長得挺漂亮。你看那樹葉,風一吹,全都閃著光,你聽這聲音,沙沙聲是不是特別好聽?”
宋寧軒始終跟在她三步外的地方,一臉溫柔地看著她在林中翩翩起舞,像只小蝴蝶,一邊踩著林間的蘑菇,一邊和自己說話。
他問:“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