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兒安撫道,“許是路上不好走,耽擱了,嫂子別著急。”
沈氏努力讓自己鎮定,擠出一個笑,“恩,當家的一直說要請娘吃大餐,許是在城里耽擱了。”
她這話也就用來安撫自己,生活在山坳里的蕭家村人都曉得,不能在天黑后趕山路,蕭達是不可能帶著他娘在外面吃飯耽誤時間的。
她怕是夫君已經出事了,她不敢想象她一個人扯兩孩子,日后的生活要怎么過。
她怕是連店都做不了,一個寡婦拋頭露面身邊的唾沫怕是都能淹死她。她還想過上好日子呢,難道老天真的要和她開玩笑嗎?
林恬兒心中隱隱擔心,是不是遇到叛軍了,可只能在心中祈禱,荊州的流寇沒有來得這樣快。
又是一個時辰,林恬兒見天色實在晚了,讓幾家嫂子都回家照看孩子,村口終于有了亮光出現。
才出門的蕭山媳婦沖著院中嚷著,“回來了,都回來了。”
沈翠喜撇下孩子第一個沖出去,見蕭達一身狼狽,臉上還有血,背上背著裘氏,嚇得腳下一軟,險些跌坐地上。
林恬兒手疾地攙扶住她,“人都沒事,嫂子可不能先倒下,孩子們都看著呢!”
沈氏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想到日后還要做管事娘子,自己怎么可以脆弱。
她咬牙站直身子,點了點頭,“我沒事,我先回去問問怎么回事,再來回夫人。”
林恬兒點頭,原本今晚要談的計劃只能再往后放放,看蕭達的狀態,不像出了小事。
這邊,裘氏進了家門,一副嚇破膽的樣子,才落地,便放聲哭嚎起來。
“太可怕了,那些人拿著刀,逼著我們,搶了我們所有東西,他們還想殺我。”
蕭達摟著他娘安撫,“沒事了,娘,沒事了,咱們回家了。”
裘氏心疼丟的馬車還有買回來的錦緞和吃食,捶胸頓足地哭。
“這些殺千刀的流寇,就知道霍霍咱們老百姓,他們咋都不去死啊!”
眾人聞皆是面色大變,田棗花原本在門口擠著看熱鬧,聽到這話,擠到最前面。
“他嬸子,你說啥?”
裘氏見有人問她,哭聲更大。
“沒了,全被搶走了。這幫畜生就藏在山里,見到我們車過來,一個個拎著刀就追。要不是我兒背著我跑,又灑了一包銀子,今天老婆子的命就交代在山上了。”
她一邊說,一邊哭,捶著蕭達。
“他們就是想要車,你撒什么銀子,那么多,這得是多少錢,你留給我不好嗎?”
蕭達臉上的傷一直在流血,劫后余生又帶著老娘跑了十來里山路,到這會都沒緩回來。
他看了一眼娘,喘著粗氣道,“能活著,比啥都重要。”
沈氏不住地抹眼淚,“是,只要當家的沒事,銀子沒了咱們再賺。”
蕭達這個時候越發覺得自家娘子好,緊緊攥著她的手,“對不起,我將你給我的五十兩置辦田產的銀子都丟了。”
沈氏搖頭,拿帕子給他擦臉上的血,“沒事,人好好的就行。”
裘氏忽然從火炕上跳起來,扯著大兒子的衣袖,目光驚恐未定地看著眾人。
“那些殺千刀的就藏在山上,離咱們那么近,會不會找到咱們?”
眾人臉色一下子變了,誰也不敢說他們就是安全的。
裘氏在那叫嚷著,“不行,他們知道咱們有錢,也曉得咱們逃跑的方向了,會不會明早一睜開眼睛他們就到咱們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