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是早產兒,自出生就很難養。
每每他生病發燒,都讓裴胭媚心力憔悴。
不止是沒日沒夜熬著照顧小家伙的辛苦,她更怕他出現此時這種讓人驚懼的意外狀況。
即使醫生說小兒驚厥是一種常見的情況,可對裴胭媚來講,還是恐慌害怕。
她明明害怕到極致,卻還是為母則剛,在短暫的慌神后很快反應過來。
翻身下床,她瘦弱的胳膊抱著兒子,踉蹌就往外奔去。
“給我!”
陸啟霆從她懷中接過了壯壯。
這一刻,裴胭媚心底像是滋生了一種名為“支柱”的東西,支撐起了她崩塌的世界。
看著陸啟霆厚實高大的背影,看著小小的孩子被他抱在懷中,似乎,情況沒那么糟糕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林文森無法給予她的安全感。
林文森沒有失去理智,更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與陸啟霆爭風吃醋。
他拿起那把放在門口的大傘,緊跟在陸啟霆身后,在步入風雨深夜時,給壯壯撐起了一片沒有雨的天空。
裴靜忙不迭遞給裴胭媚一把傘,自己也跟了出去。
風雨交加的深夜,才剛洗完澡的陸啟霆再次踏入冰冷的雨水中。
他不在乎腳上那雙價值不菲的高定皮鞋,只是抱緊這個小小的、軟軟的孩子,彎腰俯身,用自己的身軀盡力給他遮風避雨。
一想到這是他的孩子,一想到這是與他流淌著相同血脈的骨肉,他的心瞬間被什么填滿,更覺得懷中的孩子千金之重。
很快上了車。
裴胭媚與裴靜抱著孩子坐在后排,陸啟霆開車,林文森則坐在副駕駛位上。
“去婦幼醫院!”
林文森說道:“以前每次壯壯生病,都是去婦幼醫院的,那里有個醫生水平很高!”
若是別的事兒上,陸啟霆必定得故意和林文森作對。
哦,憑什么他得聽他的?
憑什么他讓去哪里,她就得去哪里?
可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即使壯壯在短暫的驚厥后轉醒,可還是因為難受,趴在裴胭媚懷中啼哭。
陸啟霆自認為是個冷清冷意的人。
他從小的經歷讓他對“家人”這個稱呼沒有什么太過留戀與在乎的感覺。
比如他與陸寬明。
他們是做過親子鑒定的,是沒有任何疑義的親生父子,可依然不妨礙陸啟霆想要弄死陸寬明的心思。
當然,陸寬明也用父親的身份來疼愛陸啟霆。
于對方而,陸啟霆不過是他想要握在手中的傀儡,是他想證明自己沒有錯的工具。
他不遺余力逼著陸啟霆變成與他一樣的人,除了金錢與地位之外,不在乎這世間一切!
所以陸啟霆從沒對家與親情有什么期待。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切都漸漸變了。
他逐漸留戀水岸林郡的溫情,逐漸習慣裴胭媚帶給他的溫暖。
原本那里只是一座金絲鳥籠,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給那里賦予了“家”的含義。
直到剛才,他親自將兒子抱在懷中,感受著他的心跳,那種源自心靈深處的悸動讓他的心一陣陣狂跳。
他害怕了!
怕自己剛找回來的兒子出了事,怕他像大哥那樣忽然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