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看柳氏一眼,柳氏卻渾然不覺,只是急道:“衍兒就要跟程家小姐成婚,那聘禮和聘金怎么辦?程家要三千兩銀子,府里哪里出得起?這還叫我怎么當家?”
安茹心閑閑用茶蓋撥了撥茶碗上漂浮的茶葉——恐怕這才是柳氏的真心話吧,她最怕的是缺自己那份孝敬。
這些年她手底下漏了多少銀子給柳氏,柳氏不僅不知道感恩,胃口還越來越大。
老太太冷冷看著柳氏:“程家的婚事是你自己親自過的手,聘金聘禮也是你自己答應的,你自己想辦法。”
她對柳氏私自應下程家的婚事本就不滿,程家跟太子綁定太深,這么一結親就等于將永順伯府跟太子綁到一艘船上。
柳氏的父親她管不著,但柳氏是她兒媳,問都不來問她一句就將整個永順伯府拖下水,實在過分。
“至于當家——”她接著厲聲道,“這個家你當得了便當,當不了便換人!”
柳氏臉色霎時一白,恨恨看著安茹心,低頭道:“兒媳知錯了,請母親恕罪。”
安茹心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看向柳氏,笑說:“對了,還有先前二舅母幫我管鋪子時的一些賬目怎么也對不上。”
她竟還要追究以前?
柳氏硬著頭皮道:“我絕沒有動你鋪子里的銀兩。”
安茹心聲音甜甜打斷她:“二舅母別急,我怎么會懷疑您呢,只怕是二舅母手底下有人中飽私囊。二舅母放心,已命人報官去查。這銀子若追得回來便罷了,若追不回來,也只好叫那些不長眼的下人坐牢了。”
柳氏喉嚨仿佛被堵住,說不出話。
安茹心來勢洶洶,打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陸明思一直插不上話。
她定定看著眼前的安茹心,內心復雜。
不到一年的光景,變化如此之大,趙卿玉竟如此會調教人嗎?
給老太太請完安出來,陸明思心里除了不甘,更多的是茫然。
原本處處不如她的安茹心不過是嫁了個人,現在已騎到了母親頭上,以后呢?她的未來又該怎么辦?
她早到了嫁人的年紀,卻遲遲說不到一門合適的親事。
她就這么在小花園坐了大半天,到午飯時間才出去,恰好遠遠地看到趙卿玉回來,身后跟著宋聞。
他一向矜貴清冷,從容不迫,今日步子卻無端邁得有幾分急,秋風吹起他緋紅色衣擺。
他摘了官帽遞給宋聞,風將柔和的聲音送到了陸明思耳畔:“夫人在哪兒?我先去瞧瞧她。”
陸明思將指甲嵌進掌心的肉里。
看著男人一路前行,轉入院中,絲毫未往她這里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