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南沉默良久,蔣華東非常耐心等待他,也不會說什么干擾他思考,只是默不作聲為他斟茶,他難得如此伺候一個人,包括沈張,甚至會主動幫他倒酒,他對于裴岸南這樣平和的緣故,在于他非常欣賞這個男人,比他還要年輕兩歲,卻有著格外過人的沉穩和洞察力,他知道三姨太和自己在清月屏是他引金爺過去的,蔣華東無意深究他這樣做的目的,但是他非常驚訝,他做的不動聲色,三姨太也非常小心,為何會被他發現,一個在酒席上需要面面俱到卻還能左右逢源眼觀八方的人,一定不簡單。
蔣華東早有了脫離沈張后獨立的念頭,他不僅要平安脫離沈張的組織,還要利用林仲勛的一切庇護和人脈,在短時間內壟斷南省的黑幫,壓倒沈張和這條道上的所有強龍,他知道這有極大風險,可作為一個被印下了黑標簽的人,他無法跳出這個圈子,既然不能徹底逃脫,就不妨成為老大,壓制一切,而不再為他人賣命。
在蔣華東為他斟第四杯茶時,裴岸南反手按住了他指尖,蔣華東抬起頭注視他,鷹隼般凌厲目光讓裴岸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樣的男人真可怕,他能讓你無形之中不能抗拒,女人的風月,男人的血型,全都是他思維里掌控的東西。
蔣華東笑著說,“裴堂主有話直。我不喜歡男人還欲又止,這不符合你我身份。”
裴岸南蹙著眉頭,將手松開,“華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金爺這邊,的確比沈張更好顛覆,他的人脈與勢力,不及沈張更廣闊更全面,同樣,我需要依附你,可我不愿做沒有把握的事,你應該明白,對于我們這樣的人,活著非常重要,因為平安是一種奢望,我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是需要依靠金爺才能保住這些,我的途徑很慢,可保險,你的途徑太快,擔風險過高,我不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和資格去承擔失敗的后果。”
蔣華東點點頭,他想到了會是這樣,招安裴岸南比任何人都困難,他的思想很深入很成熟,不會輕易被眼前的泡影而幻化和欺騙,正因為他的審時度勢,蔣華東才這樣欣賞。如果能有這樣的心腹在身邊,他統一大業幾乎是手到擒來。
“我不強求,很多事要你自己去體察,做我們這種身份,很難輕易相信一個敵對位置的人,何況我們此前并不熟悉。”
蔣華東說完后,將面前的兩個空茶杯都斟滿,喝掉了已經有些冷卻的茶后,便起身和裴岸南一起走下二樓,身后跟著數名保鏢,當他們出現在樓梯口位置時,一樓書場完全鴉雀無聲,靜謐得如同無人存在。
上百名聽客將目光投來,有見多識廣的人看到他們一身戾氣,又認出這樣打扮八九不離十是黑幫的人,便小聲和身旁人說了幾句,于是他們的臉色變得格外驚慌擔憂,說書的人走南闖北最有眼力,認出了蔣華東,他捏住驚堂木,忘記了該怎樣講下去,蔣華東在門口頓住腳步,轉身掃了大堂的人一眼,笑著說,“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