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升平不到八個月,她有了這個孩子,當時生蔣升平她幾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比生小玉璽還要更痛,沒有來得及好好休養,所以這個孩子醫生并不建議留下,是她非常固執,覺得哪有母親扼殺掉孩子出生的權力,不管孩子能活多久,最起碼要讓她到這世上看一眼,哪怕一眼。
而蔣華東自然明白其中的危險性,怎樣理智的勸說她她都不肯聽,薛宛就是這個毛病,認準的事,固執起來讓人一點法子都沒有,而他盡管曾經非常感動于她這樣的固執,才會帶著小玉璽等了他這么多年,可這樣的固執用在錯誤的地方,他也沒辦法拉回她。
就這樣謹慎妥帖的熬了四個月,到底還是沒有保住。
失去孩子后,薛宛郁郁寡歡了好一陣,蔣華東怎樣逗她笑她都沒有表情,癡癡得撫摸著一件非常好看的肚兜,聽大夫說是個女孩,她其實一直想要給蔣華東生一個非常乖巧的女兒,而不是像小玉璽那樣的魔頭,原本以為自己小心點就能守住,最終還是沒有緣分。
蔣華東夜深人靜摟著她說,“相比較顧升還有馮可可,我們非常幸運,這世上很多罪都需要償還,在這一點上,大約我們是漏網之魚,按照道理,我也不會活,也許這個孩子就是替我們還罪的,不要太貪心,我們有相思和升平,就夠了。”
薛宛哭著揪住他衣領,將臉埋在他胸口,“可我不想失去她,我非常努力留下,我喝了很多藥每天都小心翼翼,我沒有想到她還是走了,四個月是不是都成活了。”
蔣華東閉上眼睛,下頷抵住她的頭頂,輕輕摩挲著,他何嘗不難過,但他知道,這是命,就像顧升和馮可可,也許換一條路,就能夠等來相守的一日,是他們用一種錯誤的方式將這樣的美好期待變成了泡沫。
這個孩子,大約真的只是來還債的。
蔣華東請了心理醫生,每個周末都過來開解薛宛,他生怕他會再一次被命運掠奪走薛宛,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任何一點他都不敢忽視。
在這樣精心照顧下,薛宛的精神漸漸恢復了一些,可身體卻總是虛弱,從此藥不離口,連兩歲多的升平都抱得很吃力,經常會覺得疲憊燥累,蔣華東在這樣的無能為力之下,萌生了提早退出商壇的念頭。
程毓璟拿到他的公司轉讓合約,有些驚訝,他記得蔣華東說,要在五十歲交出宏揚,沒想到一下子就提前了三年多,而他根本沒有準備。
他最近一次見到薛宛,是新年假期,她坐在軟椅上捧著暖手的藥罐,臉色有點蒼白,雖然還是那樣美貌,可失掉了很多生氣,蔣華東非常擔憂卻又無計可施,只能陪在她身邊等她漸漸恢復,程毓璟私下也問過醫生,都說她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精神萎靡不振那一段傷了心和胃,食欲大減,心口落下了發悶的病根,需要慢慢調養,并沒有什么立竿見影的藥物。
薛宛不過才三十歲,蔣華東很心疼,決定將宏揚和恒宛提前交給程毓璟,他帶著她到港城求醫。等恢復了再回來,而小玉璽也正好要到港城上三到六年級,先移居過去幾年,幾年后的事根據情況才下決斷。
估算資產后,程毓璟支付三十七億元壟斷交換蔣華東名下所有股份,交接儀式在這一年八月中秋后的第一個星期舉行,幾乎成為了商業界最為震驚的事,程毓璟將恒宛的全部股份融到程氏名下,保留宏揚集團,兩家一起經營,一時間成為上海風光無兩的商業大亨,身價一夜之間翻了近四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