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拉了把椅子在程毓璟方桌對面,顧升坐下后給服務生上衣口袋內塞了百元小費,然后從托盤內端起一杯紅酒,“這話我應該問程總。我記憶中你比我更不喜歡。”
程毓璟掏出一張燙金請帖,“我沒有辦法拒絕,洪源的人在上海這邊興起得很迅速,商業界的人也是寧可多一條路也不堵死一個口,和你們地下圈子有異曲同工之處,我心里再不想來,也要給個面子。”
“程氏發展這么好,再過幾年注入宏揚的資金和市場,在上海絕對是霸主地位,我的恒宛還要請你關照,你還在乎這點面子嗎。”
蔣華東曾在股東大會上說,他會掌管宏揚集團到五十歲,之后就將他的全部股份轉讓,同時交出宏揚管理權給程毓璟,也就是說,宏揚和程氏會進行合并。宏揚和程氏以及恒宛,在這不到十年的發展中,已經縱橫碾壓了上海大半個商業界,商業風云周刊的報道,將蔣華東、顧升和程毓璟并列為三足鼎立的商業霸主,一個決策關系商業界的整體發展命脈,是真正的金口玉,他們有兩個人都曾靠著地下圈子發家,蔣華東金盆洗手后仍舊得到黑白兩道的敬重,幾乎沒人能捍衛他的地位。
他曝出五十歲后退出商業圈的目的在于他要陪妻兒,他曾針對一個采訪剖析內心說,“我和我妻子的愛情與婚姻非常坎坷,我虧欠她很多很多,我想現實中,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想要把最好的給他愛的女人,可我曾給不了,當我能給時,我又深陷牢獄之災,我需要為我兒女賺下足夠的錢財,讓他們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無憂無慮,我給自己定下時間,五十歲,我將帶著我太太到她任何想去的地方,一直到我們走不動那天。這是我唯一能彌補我對她虧欠的方式,當你遇到一個可以占據你全部心和靈魂的女人,你就會發現你一直以來追尋的權勢和地位不再那么重要,甚至可有可無,它只是用來讓你有足夠資本給家人更好生活,但并不是你最大的需求。我非常感謝我太太,給了我這樣的全新認知。我將竭盡我所能,讓她每一天都非常快樂。”
于是在滿城風雨后,程氏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目標,以致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程毓璟連出行都要蒙得嚴嚴實實像偷地雷一樣,車都沒法坐,記者認識他的座駕,圍得寸步難行,所以顧升有一次到程毓璟的別墅區找他談一件事,結果發現程毓璟正在別墅庭院內練習騎自行車。
他對此說法是,“誰也想不到我會騎車上班,那么我就可以暢行無阻,不用擔心被人圍堵,詢問一些我答不上來的問題。而且環保減肥。”
程毓璟此時非常無奈端著酒杯和顧升碰了一下,“蔣華東和我有仇,我們曾經也是敵對,他是在報復我,程氏就夠我忙的,他把宏揚也給我是要我的命嗎?他五十歲帶著老婆環游世界,我那時候也四十六了,我就不能有個老婆孩子嗎。”
顧升笑著拍了拍他肩膀,“你可以黑他,收購時一支股份比市場價低一半,這樣也能狠賺一筆。”
程毓璟捏著酒杯在指尖轉了轉,“在搶女人上,我敗給了他,在商場上,我這算不算贏。”
顧升點頭,“算,不費吹灰之力就贏了。”
顧升說完后,忽然余光瞥到一側窗紗后有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他在空氣中用力吸了一口氣,“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程毓璟閉目聞了一下,“玫瑰花香,好像浸泡了蘭花水,很奇特的香味。”
顧升沒等他話音落下,忽然一個躍起從桌上飛了過去,眨眼間就躥入了窗紗后方的黑暗隔斷內,濃郁的香味果然越來越重,幾乎占據了空氣,里面非常黑暗,而且空氣稀薄,似乎是在靠近水面的下廂,很容易在船搖晃時從縫隙內灌進來一些海水,造成地面非常滑濕,顧升行走時格外謹慎,扶著船體往前試探著移動,他需要戒備對方趁機出手,也需要戒備自己會不小心摔倒,他幾乎都是屏住呼吸。
船忽然在此時劇烈搖晃了一下,他整個身體朝著一側傾斜,就在這時,他慌亂中摸到了一片裙擺,是紗質感的,像是裙子,又像是褲子,非常柔滑,他用力攥住,向這邊一扯,有女人低低的一聲發出,他立刻一步越過去,在黑暗中將一個身體困在懷中,兩只手臂撐住墻面,既能讓對方逃脫不得,也能穩固自己身體的平衡。
他湊過去聞了聞,忽然笑著說,“馮可可,對嗎。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女人聲音大約做了變形器的處理,不愿讓他聽出真實嗓音,“升哥,你我都在港城有些頭臉,忽然以這樣方式接觸,是不是覺得很刺激。”
顧升通過女人噴出的呼吸辨別她臉的具體位置,他伸出手去摸,摸到了面紗,他再想摸,女人忽然握住他的手,接著他感覺到耳畔有一股潮濕的熱氣,是她在說話,“升哥,別看我的臉,我怕你會嚇到。”
顧聲覺得很好笑,他微微側過頭,臉頰幾乎觸碰到了她的發絲,“為什么。你來不就是要對我動手的嗎。沒必要在我面前裝這么神秘。”
女人低低的笑聲傳來,“因為我不想讓你愛上我,愛情是大忌,但我覺得現在——”
她的指尖忽然撫上他心臟位置,顧聲身體驟然一僵。他張嘴剛要說話,忽然手背上拂過非常柔軟的一片面紗,他來不及捕捉,就覺得面前有一股濃烈的香氣逼來,唇上滾燙濕潤的觸感讓他腦子轟一聲炸開,心在這一刻劇烈跳動起來,懷中靠過來的柔軟身軀帶著玫瑰的氣息,讓他腦子在一片空白中起起伏伏,一切都像是失去了聲音,只有呼吸,悶窄的空間內交織在一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