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汽車,“我還是坐在里面等你。”
裴岸南走過來非常溫和對我說,“薛小姐,聽華哥的話,已經到這一步,林司令不會查不到您的存在,躲避沒有用。華哥自有辦法保住您。”
在他說話間,蔣華東已經走到了臺階上,握住了扶手,他俯望著我,似乎很怕我會退卻,我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后點點頭跟過去,他笑了一聲,轉身推開門,一霎那間忽然一只碗盞朝著門口飛來,蔣華東敏捷的閃身伸手在半空中握住,功夫好得讓人瞠目,裴岸南帶著我也走進去,站在玄關的地毯位置,“林老先生,蔣太太。”
林仲勛坐在沙發上,身側放著一把梨木的彎手拐杖,正垂眸看著電腦上不斷刷新出來的新聞報道,臉色低沉。
林淑培端坐在旁邊的單人躺椅上,她的目光在觸及到我時,微微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看向蔣華東,裴岸南打過招呼后側身讓保姆進來,接過蔣華東脫下的風衣,掛在衣帽間,從廚房又端了兩杯茶出來,分別遞給蔣華東和我,我轉手給裴岸南,他朝我搖頭道謝,蔣華東笑著將手上進門時接住的茶盞放在茶幾,“岳父看什么這樣生氣,如果在我這里氣到了身體,岳母怪罪下來,我實在不敢擔當這份責任。”
林仲勛將電腦一掃,砸在地上,“砰”地一聲,他臉色鐵青,用力戳著拐杖,“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個跳樓的官家女兒是怎么回事!”
林淑培傾過身用手撫摸拍打著他背部和胸口,嘴上一直柔聲說著,“父親不要生氣,華東做事一向有道理,也不會莽撞,大概有緣故,不要誤會了他傷和氣。”
林仲勛恨鐵不成鋼的罵著她,“你也鬼迷心竅了?當初怎么和我承諾的,他會善待你照顧你,此生不辜負你,你失去了一條腿,難道也想像那個跳樓的女人,為他把命搭進去?”
林仲勛說完冷笑著看仍舊在沉默的蔣華東,“我說了,我女兒跟在你身邊過得快樂,我林家一切都是你的,可如果你冷落她,不管她,在外面惹出那些風流事,莫說我林家的,就是你自己的,我也有法子收回去。只要我不再吩咐下去,你以為那些生意你還能做的這么順遂?”
蔣華東臉上還是那般溫和的笑意,“岳父,您錯怪我了。您既然在瀏覽新聞,應該看到記者說的,我并沒有和這個跳樓的薛小姐有過什么實質性的肌膚之親,她父親是這邊的省政機關廳長,為我事業助力不少,他女兒愛慕我,我沒有回應過,我不否認,我也確實用利用之嫌,可這種事你情我愿,我沒有逼迫她央求她父親為我辦事,她跳樓也是自己甘愿,如果是我所為,我會承擔這個責任,做為男人,我敢說自己頂天立地,但我沒有做的,我無法承認。我也不能改變別人對我的心思。對淑培,我遵守承諾,她是蔣太太,自然我作為丈夫,會照顧她善待她,養她到老。”
林淑培聽到后面這句話,臉色終于不再那么僵硬和勉強,她對林仲勛說,“父親,我信任華東,他不會虧待我,至于別人,也不能怪他,他討女人喜歡,我作為他妻子,也覺得很有光彩。”
林仲勛側眸看了看蔣華東,“那既然是廳長的女兒,這件事恐怕不好解決。”
蔣華東目光示意了一下裴岸南,他拉起一把椅子,放在蔣華東身后,待他坐下后,主動上前一步說,“林老先生放心,我在局里有不少人,官位高的也認識些,打點不是難事,而一旦搞不定了,華哥這樣誠懇,林老先生刀子嘴豆腐心,還能不幫自家女婿嗎。”
林仲勛哼了一聲,“女人的事,本來就不好解決,在沾上了人命,以后自己注意些,你不是胡鬧的人,否則我也不能將女兒嫁給你,但很多事,你要把握一個度。官家小姐縱然好利用,可一拍兩散后都是反目為仇,女人善妒,你岳母當初不知道在這方面和我鬧了多少次,可淑培沒有繼承你岳母的性子,她太優柔,受了委屈只會自己下咽。”
蔣華東握著茶杯,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淑培一眼,“我不會讓她受委屈。只要她能好好過眼前的日子。”
林仲勛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我身上,他看了好半響,我本以為他會直接對我問話,卻沒想到他先對著林淑培說,讓她去廚房拿點水果出來,保姆非常機靈,知道他是有意要支開,便自己拿著菜籃說去超市買些食物,保姆有事,林淑培只好親自去準備,裴岸南在她進入后,將門關上了一些,林仲勛這才指了指我,“這女人,是記者拍到你護在懷中的那個嗎。”
蔣華東沉思了一會兒,“是的。淑培看到了嗎。”
林仲勛冷笑,“自然看到,我們一起看的。”
蔣華東笑著說,“那岳父何必支開她,在這里說開,不是更省事,我也不必再單獨對她說。”
“哦。”林仲勛向沙發背一靠,“你是要對我攤牌了,是嗎。”
蔣華東將茶杯放回茶幾上,“岳父,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我說了,淑培為我險些喪命,她又是您的獨女,您貴為軍區總司令,而我們結婚時,您的親信戰友屬下全部到場,我自然不會傳出婚變讓您面子難堪。但我和淑培最開始感情并不是非常濃郁,這么多年長期分居,您也是男人,應該理解我,我把握住自己行為,沒有任何女人有機會找到她逼迫什么,我自認為做的已經足夠。但現在,我遇到了喜歡的女人,我可以保證,我會平衡她們,名分給了淑培,感情給了別人。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岳父年輕時候也喜歡過除了岳母之外的女人,您該理解那種渴望讓自己心愛女人名正順的感覺,我對淑培愧疚,我無法提出過分的要求,那么請您也不要逼我,該回去小聚時,我會給足這個面子,但私下,請允許我和我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林仲勛冷冷笑了一聲,“你要享齊人之福嗎。”
“不,我和淑培這幾年沒有過身體接觸,她安心養身體,我會盡我作為丈夫噓寒問暖的義務,以及在她身體不適時陪伴左右,但請給我回歸現實的自由。我與淑培相敬如賓,我不會讓她再受其他委屈,即使有朝一日您和岳母不在,我也會善待她,只是僅僅局限于這些。我要對我給不了身份心中更加愧疚的女人,一個唯一的承諾。我不會再有其她女人。這一點請岳父放心。”
蔣華東說完這些后,回身喊了我一聲,拉住我的手,我站在他身邊,林仲勛目光犀利的看著我,蔣華東說,“薛宛,沒有家世地位,無親無故,和淑培相比,非常平庸,更沒有過人的背景,所以岳父盡可放心,她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來傷害您的女兒,只要淑培不找她的麻煩,我也不會做什么。”
林仲勛深深吸了口氣,“沒有余地,這是你已經決定好的事,對嗎。”
蔣華東非常鄭重的點頭,“是,我這一生自律而克制,為了錢和地位不擇手段,起初為了生存,后來為了面子,再到現在,成了我一份事業。我對于女人并不貪戀,這要是岳父當年看重我的緣故,我在淑培之前,沒有過女人,最初新婚兩年,我對她說不上疼愛,最起碼也非常敬重呵護,但現在我能給的也只是名分,我真的做不到無視我喜歡的女人,我也努力過,但我放不下。我想如果沒有遇到薛宛,大概我這一生都不會體會到除了打贏別人的其他樂趣。”
林仲勛沒有說話,在這時,廚房位置的門忽然晃動了一下,我們同時看過去,林淑培臉色蒼白端著一份果盤,從里面緩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