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和我們說話的兩個男人見狀,便悄悄的離開了,又進了馬場,我們四個人坐下,程毓璟找我將文件要過去,攤開后和馬局長很快便進入了整體,馬夫人說不上話,便在一旁喝著茶看著風景,我們期間四目相視,互相點頭微笑示意,我本以為這樣便過去了,不想她忽然開口說,“我仿佛和薛秘書在哪里見過。”
我抬頭去看她,她把玩著手上的茶杯,“我曾在一家餐廳用餐,看到過您和蔣總一起。”
這都能被認出來?
我深吸了口氣,“馬夫人見到的似乎不是我,久聞蔣總風流,他身邊的女人怎能是我這樣平凡。”
馬夫人微微愣怔后,瞧見了身旁馬局長的臉色,便笑著點頭,“薛秘書姿色好才能穩,怎么是平凡人,不過也許是我眼花了。”
我笑著點點頭,捧起茶杯喝著,不再看她。
程毓璟不知道和馬局長說了什么,他頗有幾分為難的搓了搓手,目光死死盯著那文件的條款,嘆氣道,“這恐怕很難。現在我也不能獨當一面,許多遞上去的地皮申請和招標內容,都是內部人一起來商討,哪家企業的能力資源更穩妥,我們便投給誰,我可以提名,但不能指認,不然假使出了什么錯失,我也不好承擔這個責任。現在上面查的非常嚴啊,嚴打期間,誰都要留點后手。”
程毓璟拿著茶壺為馬局長斟滿了香茶,濃郁醇厚的味道四下彌漫,他的聲音也隨著散開。
“我理解馬局長的難處,但程氏集團一向是納稅大戶,許多人際關系都維護得非常好,如果馬局長愿意在內部會議上提名,我想應該不成問題,除非馬局長另有人選,瞧不上程某。”
馬局長的臉色陡然一變,拿著水杯的手微微一晃,茶便溢了出來,程毓璟看著桌上的水漬,“怎么,我說對了嗎。”
“沒有、沒有。”
馬局長微微側了側頭,“南郊的地皮程總已經在兩個月前拿到了手,這是一筆非常巨大的工程,為何還要周邊那些荒地?據我所知,那塊地皮您是打敗了蔣總拿到手的。”
程毓璟淡淡的笑著,目光始終定格在茶面,“正因為他輸了,我才覺得奇怪,蔣華東豈是那樣輕易會敗的人,我反而覺得有些問題,既然我已經投入了這么多資金,便不在乎多注入幾百萬,拿到周圍廢棄的地皮,我總要給自己買一個心安理得。”
馬局長握著茶杯思索了良久,終于遲緩的點了點頭,“好,我為程總在會議上提個名。”
程毓璟似乎非常滿意,他舉起茶杯說,“以茶代酒,希望馬局長不要讓我失望,該為您備下的薄禮,我會在三天之內派助理送到貴府,風聲雖緊,我也有方式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馬局長聽到薄禮二字時,眼睛亮了亮,本還為難的神色便一掃而光,還低聲說著什么合作愉快。
仕途上的人,極少有不貪財的,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染缸,太過清高自負的,也不可能走到一帆風順,會被那種惡俗的風氣排斥在外,就算你本身是個不錯的人,在長期的耳濡目染下,也會覺得清貧的日子有些委屈,倒不如利用職權讓自己過得好一些,而圖謀不軌的商人,便利用了這一點,將官員的命脈扼得死死的。
他們談妥了生意后,大約察覺到了我和馬夫人這邊的氣壓實在太低,便紛紛看過來,馬局長頗帶著幾分諂媚的笑著,“薛秘書會騎馬嗎,我在那邊馬場有一匹寄養的小馬駒,是意大利品種,非常的擅跑,薛小姐若是想試試,我吩咐侍者將馬牽出來,它還很小,不會傷人。”
我剛想拒絕,程毓璟忽然握住我的手,笑了笑說,“喜歡就去,不喜歡就不要勉強。”
我…喜歡,我還沒騎過馬,非常想試一下,可能每個女孩子都有英雄情節,自然也向往馬上馳騁飛奔的威風和氣場,我看著程毓璟,非常含蓄的點了點頭,他低低的笑出聲,便站起身牽住我的手,“不勞煩馬局長,我去挑一匹大一些的馬,適合兩個人一起騎的。”
馬局長頗有幾分奇特笑意,“那好,我和內人還有些事,便不打擾了。”
他們告辭后,侍者帶著我和程毓璟進了馬場,這里非常大,足有八百米跑道的四個那么寬闊,幾乎在這邊都望不到那邊,養馬的男人從一側小閘門內牽出一匹紅棕毛穗的黑馬,非常的高大魁梧,毛發晶亮濃密,站在那里威風凜凜,脖子上還拴著一圈紅色的鈴鐺,跑起來沙沙作響,格外的好聽。
我們坐在外圍換好了馬裝和馬靴,程毓璟牽著我走過去,用手拍了拍那馬的頭,“這馬不錯,但我記得,這里最好的是一批汗血寶馬,你們買進價位花了一千多萬。”
那馬夫點頭說,“不錯,那匹馬是從歐洲的馬園引進來的,花了一千三百多萬,是國內目前有記載可查的最精良的馬匹之一,但是這一匹也是汗血寶馬的一種,不過比那個的品種稍微雜了些,但一樣很好騎,您試一下就知道了。”
程毓璟回頭在那些柵門內瞧了瞧,“為什么沒有牽來。”
馬夫說,“已經被人牽去了,在那邊的馬場騎著。”
“什么人?”
“一男一女,騎了大約半個小時,大約快過來了。”
程毓璟嗯了一聲,優雅的解開了脖頸處的領帶,隨手扔給馬夫,翻身躍上馬背,他將馬鞭拿在手中,為我留出身前的空位,笑著俯身朝我伸手,“來。”
我有點害怕,很想退縮,在電視上的古裝劇看了不少,都沒有看到過這么高大健壯的馬匹,我在想如果被摔下來會多么慘,屁股一定要開花了。
程毓璟仍舊溫潤的笑著,“上來,有我在。”
我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將手遞給他,他稍稍用力,把我扯到了馬上,兩只手在我身側圍著,拉住韁繩,喊了一聲“駕!”馬便以一個我可以接受的速度奔了出去,耳畔是呼嘯的風聲,還有不少人此起彼伏駕駕的聲音和馬的嘶鳴,程毓璟的呼吸在我身后,偶爾隨著馬的顛簸,唇不小心擦著我耳畔蹭過去,柔軟濕潤的觸感讓我身子繃得筆直,我有些不適應不自在,他卻似乎非常怡然自得,時不時的問我一句怕不怕,我都用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并沒有說話。
馬穿過這邊的馬場地,朝著那側奔跑過去,我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熟悉的低笑聲,將頭頂垂下來的葉子拂開,我望過去,一匹更加漂亮的白馬從那邊緩慢的過來,馬上有兩個人,男子高大俊朗,一身黑色的馬裝,身前摟著一個女孩,年輕嬌俏,女子扶著韁繩,男人握住她的手,似乎在說笑著什么,兩匹馬忽然在這時停下,我們同時看向對方,對面馬上的男子笑容在瞬間沉了沉,然后我就聽到程毓璟在我身后笑著說,“蔣總,竟然這樣巧,在這里也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