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寧也不再說什么,她遲疑片刻,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她身上也穿著病號服,手腕上的傷口還沒見好,仍舊綁著紗布。
但傅欽的情況明顯更糟糕。
他背上受傷,不敢躺著,只能坐著,手腕上還打著吊針。
他這兩天消瘦了些,五官更加立體,垂著眼瞼,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喻寧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動靜,她看見傅欽這模樣,心里其實有點難受,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站在門口,也不上前。
傅欽聽見動靜,抬起睫毛,他黝黑的眼眸本來沒有波瀾,但在看清眼前人以后,就開始帶上了柔光。
喻寧被他看的微怔,她反應了下才問:“你……身上有沒有哪里很不舒服的?”
她其實是想問傅欽身上的傷口還疼不疼,但又覺得這話問出來太過親密和怪異。
傅欽的目光停在她的手腕上,不答反問:“你呢,我聽說你發燒了。”
喻寧抿抿唇,沉默應對,她現在看到傅欽,多少是有些尷尬和別扭的,她走過去給傅欽倒了一杯水,然后才想起來問他:“你要喝水嗎?”
傅欽沒說話,他注視著喻寧。
直到喻寧握著杯子的手慢慢收緊,她低聲:“不喝就算了。”說完就要把杯子放回去。
然而手臂卻突然被人捏住,傅欽眸光淺淺,他拉著喻寧的手,力氣并不大,還更有些小心翼翼:“那天在天臺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只要你平安,什么條件我都會答應的。”
“我以前以為,在我心里沒有什么比得上凌華,我骨子里也有和傅滄海一樣的卑劣自私。”
傅欽拉著喻寧,他這兩天在icu里其實想了很多,比如如果他最后沒有拉住喻寧,真的讓喻寧從天臺上掉下去了會怎么樣?
就是那個場景,傅欽只有稍微想一想,就覺得心像是要碎了一樣,即使只是設想,他也沒法原諒自己。
而他最后悔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沒有更早的找到喻寧,才會讓她一個人受了那么多驚嚇。
那兩天里,傅欽幾乎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喻寧站在天臺邊緣的模樣,然后他就會被驚醒,得找護士確認一次又一次喻寧很安全才能放下心。
他慢慢垂下睫毛,只是拉著喻寧的手還沒有松開,聲音也有些顫:“但是我錯了,你站在天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一一,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說到后面,傅欽的腦袋垂的很低,他不敢看喻寧。
傅欽從來都是矜貴自持,現在卻彎著腰,將腦袋埋得特別低,像是一只鴕鳥似的。
他的肩膀輕輕抖動著,從喻寧的視角能看到他通紅的眼眶。
傅欽死死抿著嘴唇,下頜線緊繃著,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喻寧看著傅欽拉著她小臂的手,聲音遲緩:“傅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