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刑部大牢,是要刑部尚書手諭的。
但是,送飯的例外。
因著新年祭天大典之事,刑部人手實在不足,張翱看夏侯凝夜不順眼,交給他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臟活累活。
繼整理那些陳年累積的各地卷宗外,膳堂和大牢采買的事也扔給他了——當然,只是活計,不是錢,他是不可能讓夏侯凝夜撈油水的。
于是,夏侯凝夜借采買事由,順手幫三班倒得快升天的守衛送飯。
“你可真是個熱心腸的人。”
守衛嘴里說得感人,心里默默吐槽:新科進士混成這樣,也是破天荒了,這人肯定沒出息,以后給個笑臉,還不由他們使喚?
夏侯凝夜見到了鄭漁。
實話說,鄭老大人不太好。
雖說憑著與刑部尚書的幾分交情,鄭漁住的是刑部最好的牢房——但再好也是牢房,陰沉沉的,只一扇小小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的日光和月光。
鄭漁一進來,老寒腿就犯了,疼得都睡不著覺。
夏侯凝夜看著頭發花白了大半的老者,心緒復雜。
鄭老大人與祖父是好友,所以他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了。
如今的鄭老大人有多佛多咸魚,當年的鄭大人就有多暴脾氣。
剛正不阿,只認理不認人,鄭漁是偃京人眼里的閻王。
“老鄭啊,你這做事也太糙了些,人能動,可別這么直,總得替自己留條后路。”祖父勸他。
“我這脾氣就這樣了,實在忍不住……”
十幾年的時間,“實在忍不住”的鄭老大人生生把自己忍成了縮頭烏龜。
一朝把腦袋伸出來、重振當年雄風,下場就是這陰冷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