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挺直身體,朝中尉隊長行了一個軍禮。
中尉隊長看見張小卒標正的軍禮不由一愣,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張小卒朗聲說道:“啟稟長官,雁城優等騎兵張小卒前來報道,志愿加入邊防軍,愿為家國和平奉獻生命!”
他雖然是白云城的人,但是是在雁城參的軍,并且揣著裘戰的推薦信,故而自稱雁城優等騎兵。
其實若是正兒八經的論功授銜,他的軍銜不一定比面前這位中尉低,不過他沒有接受授銜,因為一旦正式接受軍方授銜,那他就成了真正的軍人,就得受軍紀軍律的約束,在軍營里生活,他不愿受此約束,故而與軍功榮譽擦肩而過。
所以嚴格來說,裘戰此次推薦是不合規矩的,因為帝國軍隊斷不可能為宗門幫派培養弟子。
“你是雁城的兵?”中尉聞詫異問道。
“這是我的推薦信。”張小卒從須彌芥子里取出裘戰寫的推薦信,遞給中尉隊長。
十人見張小卒手里憑空冒出一封信,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張小卒左手手指上的須彌芥子。
雖有驚奇,但也沒有太過震驚。
因為之前張小卒戰斗的時候,他們就有注意到骨刀在張小卒手里憑空顯現,最后又憑空消失。
此刻近距離親眼看見,只不過是證實他們心中猜想,張小卒身上確實有存儲物品的須彌芥子。
“財不外露。”中尉接過推薦信的同時,好心提醒了一聲。
“是。”張小卒連忙點頭受教,他也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張狂有點飄,必須及時端正態度。
“你這憨貨!”中尉看完張小卒的推薦信,禁不住朝張小卒瞪眼喝斥,道:“既是兵,為何不向我們求助?我們還以為是江湖仇殺,故而沒愛理會。”
同時他心里非常驚訝,沒想到張小卒竟然被雁城元帥親筆書信推薦,信尾甚至還蓋了總元帥的虎符大印,可見雁城元帥對他的重視程度。
不過想到之前張小卒獨戰三百多人的勇猛兇悍,他心中的驚訝立刻釋然,這驍勇少年若能精心栽培一番,必能成為一員所向披靡的虎將。
“當時殺紅了眼,忘記了。”張小卒撓頭干笑道。
中尉把推薦信重新疊好收起交還給張小卒,回給張小卒一個軍禮,道:“邊防軍歡迎你的加入!我先帶你進城收拾一番,再帶你去軍政處登基。”
“歡迎!”其他九人也都笑著朝張小卒行禮。
“謝謝!”張小卒回禮,然后指了指西斜的太陽,道:“天快黑了,得勞煩幾位兄長幫忙把戰場清掃一下。我能不能請求要他們身上所有的玉器?剩下其他物資全由長官分配。”
“這是你加入邊防軍前的私人戰斗,所有戰利品全都是你的,無需上交。”中尉笑道。
“那就當做是我請諸位兄長幫忙清掃戰場的報酬吧。”張小卒笑道,晃了晃左手的須彌芥子,道:“我不缺這些物資。”
“你這小子——”中尉聞笑著搖搖頭,道:“說來繞去,你其實就是想把水和食物讓給我們。你呀,是怕話說得太直白,傷我們哥幾個的面子,所以想辦法把話說得委婉好聽了些。是也不是?”
“長官,天底下可沒你這樣聊天的,你這讓我怎么接?”張小卒郁悶道。
“哈哈——”
片刻沉默后,十一人相視大笑。
“好兄弟,這份情哥幾個承了。你今后若在軍中遇到麻煩,盡管來找我們,只要不是違背軍紀原則的事,哥幾個保證絕不含糊。”中尉拍著胸脯說道。
張小卒笑著點頭。
十一人排成一排,往前平推著清掃戰場。
張小卒提醒道:“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混混惡霸之流,下三濫的招數層出不窮,幾位兄長小心一些,尤其是水和食物,小心有毒。”
“眼下水這么真貴,他們應該不舍得在水里下毒吧?”一人說道。
“那可難說。這些家伙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什么陰毒的招式都想的出來。”另一人說道。
“總之小心點便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張兄弟,聽說雁城天降甘泉,地下清水往外噴涌不絕,是真的嗎?”有人好奇問道。
“是真的。”張小卒點頭道,“幾位兄長不必憂心,雁城的物資供給馬上就會一批緊接一批送來邊境,這場旱災咱們肯定能扛過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眾人聞歡喜喊道。
正往前搜尋,張小卒突然站定腳步,目光銳利地看向前方,落在百步之外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身上,當即心生警惕。
他的入微心境一直敞開著,可是這個男人竟一直接近到距他一百二十步的位置,他才有所察覺,無需多說,這男人絕非一般人。
這個男人看相貌年齡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穿一身儒衫,作書生打扮。
他五官線條柔和,善目慈眉,嘴角含笑,給人溫文爾雅的感覺。
如果他右手不是提著羅剎的干尸,而是搖著折扇,左手不是拿著一副張小卒的畫像,而是捧著一冊書卷,張小卒還有可能相信他是一位恰巧路過的儒雅先生。
“你就是張小卒?”
張小卒目光投向儒衫男人時,儒衫男人溫和帶笑的目光也向他看來,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儒衫男人開口詢問。
聽見他的聲音,其他十人才停下腳步,察覺到儒衫男人的到來,當即放下手里的戰利品,手握刀柄露出警惕之色。
“我就是張小卒。”
“你是誰?”
此人手里拿著他的畫像,張小卒連裝傻充愣的余地都沒有。
“六扇門,鬼面。”男人回道,接著又問:“是你殺了羅剎?”
“是我殺的,你是來給他報仇的?!”張小卒瞳孔顫動,剛殺了一個六扇門的羅剎,又來了一個六扇門的鬼面,光聽名字就知道這二人是一伙的。
“不!”鬼面搖頭,并隨手扔掉羅剎的尸體,道:“我只是好奇誰殺了他。”
張小卒聞暗松一口氣,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家伙不好惹,所以能避免正面沖突是最好不過。
“你為什么殺他?”
“是不想執行帝國交給你的任務嗎?”鬼面問道。
“他見面就讓我跟他走,說帝國有任務交給我,我問他什么任務,他就是不說,我以為是哪里偷跑出來的神經病,果斷拒絕了他的要求。”
“然后我們之間就發生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交流,我忍無可忍便殺了他。”
“他到死都不愿意告訴我什么任務,所以我覺得他肯定是個神經病。”
“你呢?也是來讓我跟你走的?”張小卒平淡講述,然后問道。
“這可真是一個充滿趣味性的故事。”鬼面聞啞然失笑,道:“羅剎任務失敗,我有職責接替他繼續未完成的任務,所以你猜的沒錯,我也是來讓你跟我走的。”
“但是鑒于羅剎的悲慘下場,以及我對神經病這個認證的深深不喜,我可以先告訴你任務內容。”
“我還可以告訴你,你的三個好兄弟已經全都接受任務,并且已經在執行。”鬼面又道。
三個好兄弟,張小卒一聽便知說的是牛大娃、周劍來和元泰平,當即好奇心大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任務。
其實他心里一直好奇著,帝國究竟有什么任務交給他?
本來他猜測羅剎找他是為了讓他加持物件,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可羅剎閉嘴不提半個字,讓他無從猜測。
“他要是像你一半會說話,何至于此?”
“讀書人就是有學問。”
張小卒望著羅剎的干尸一臉惋惜地搖搖頭,同時又夸贊了鬼面一番。
“——”鬼面抽了抽眼角,覺得羅剎要是聽見張小卒的嘆息,多半能氣得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