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劍來不禁啞然失笑,而后壓低聲音道:“當年跟隨蘇皇大帝打天下的王爺將軍們,大都是老年得子。打仗的時候顧不上成家生子,打下江山后一個個都是五六十歲的高齡,又因長達數十年征戰沙場的緣故,身體或多或少留下些毛病,都是悉心調養數年后才得的孩子。據民間傳,蘇皇大帝不知從哪里弄到一本固本培陽的功法,給每位王爺將軍都發了一份,并強制他們修煉,讓他們多生兒女,說老的們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已經是垂暮之年,得讓膝下兒女們代為享受,不然豈不虧大發了。”
“若是真的,那咱們的蘇皇大帝一定是個有趣之人。”張小卒忍俊不禁道。
周劍來把目光從漸漸遠去的老王爺身上收回,望向前方,目光落在五百步開外路旁一對鎮宅石獅上,心跳突然抑不住加快些許。
常道近鄉情怯,盡管他是懷著悲痛和絕望心灰意冷地離開家門,且心中對這個只有利益沒有感情的家失去好感,可是這里畢竟是他自小到大生長的地方,有他熟悉的人和物,如今從外面歷練歸來,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他的步伐不由地加快了些許。
五百多步的距離不一會兒就到眼前,望著門匾上熟悉的“周府”二字,周劍來抑不住勾起嘴角開心一笑,邁步踏上門前石階就往府門走去,略有幾分急不可耐的情緒。
“站住!”可是卻被門旁兩側的守衛攔了下來。
“什么人?報上名來!”
“這是周府,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兩個守衛連聲呵斥,因為鬧旱災的緣故,時常有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來投奔,周家人不堪其擾,遂早就下令再有什么張三李四來投奔,無需稟報,直接轟走。
周劍來、張小卒和牛大娃穿的一般,身上的衣服是來白云城的路上經過一座死城時,從幾戶人家翻找的。再加上一路上風塵仆仆,不知多久沒洗過澡,灰頭土臉的跟乞丐差不了多少,所以守衛一眼望去壓根沒認出周劍來。
“怎么,我回自己的家還得通報姓名嗎?”周劍來當即皺眉不悅道。
守衛聞不禁一愣,盯著周劍來的臉打量起來。
其中一人似乎覺得周劍來眼熟,把頭往前探了探,最后目光落在周劍來空蕩的右邊袖子上,終于認出了周劍來,驚喜道:“五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您快里面請,小的這就去稟報老爺和大奶奶。”
“嗯。”守衛的話讓周劍來心里頭一暖,感覺這個家還是有人關心他的,否則守衛不會這么激動,并且著急地要去稟報。
周家乃是白云城的豪門大家,院子里亭臺樓閣、水榭涼亭、花園山石——壯麗氣派,只不過比起雁城李家卻黯然失色許多,至少眼下院子里一眼望去看不到一點綠色,橋下沒了流水,涼亭邊的湖也早就干涸了。
張小卒和牛大娃東瞧瞧西看看,眼睛里只有好奇沒有震驚,見識過雁城李家的氣派,他們的眼界提高了不少。
“喲,這不是老五嗎?真回來啦。”
“五弟,外面的日子不好過吧,瞧這灰頭土臉的,不會是一路乞討回來的吧?”
迎面走出來一男一女,錦衣華服,似乎是聽見周劍來回來的消息后,特意出來迎接的。男的二十歲上下,女的十八九歲的樣子,二人面貌和周劍來略有幾分相似,皆一臉輕蔑戲謔地瞧著周劍來。
周劍來目光掃過二人,笑了笑,應道:“多謝四哥三姐惦念,外面的日子確實不好過,幾經生死差點沒回來。”
張小卒和牛大娃在后面聽著直皺眉頭,親人間就別重逢,這畫面和他們想象的不大一樣,怎么話語間充斥著嘲笑和敵視的味道?
“想來也是,時逢亂世,全手全腳的尚且活不下去,你能在外面活這么久實屬不易。抱歉,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周劍來的四哥周興杰聳肩攤手道。
“回來就別再出去了,周家不缺你一雙碗筷。殘廢了還到處跑,也不嫌丟人。”三姐周曼云一臉嫌棄道。
周劍來倒也不怒,仍一臉淡笑道:“我就是回來拿一樣東西,拿了就走,不會留下來礙你們的眼。”
“什么東西?”周興杰問道。
“我的山岳劍。”周劍來答道。
“山岳劍是周家的,不是你的。”一道威嚴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身軀高大挺拔,面容冷峻,舉手投足間氣勢凌人的男人。
“見過父親大人!”周劍來迎上幾步,朝來人躬身行禮,而后道:“您說過,山岳劍能者居之。”
來人正是周劍來的父親,現任周家家主周鑫鵬。
“沒錯,我是說過。”周鑫鵬點頭承認,“山岳劍現在在你三哥手里,他現在已經是五重天境,你一個斷臂的廢人,劍都拿不了,怎么個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