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試圖從他們的臉上找不同,可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坐在左側第一位的,是來自歐洲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繼承人,里昂。
他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猩紅的紅酒在杯中晃出一圈圈漣漪。
里昂嗤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笑:“梟,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但那又如何?秦氏集團在龍國的根基有多深,你比我們更清楚,他們的背后,一定有龍國官方的影子,動他們,無異于是捅馬蜂窩,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從不做。”
里昂的話音剛落,右側一位穿著jun裝的男人便附和道:“里昂說的沒錯,我們家族掌控者中東石油的命脈,和龍國的秦氏集團有過幾次合作,他們的行事風格謹慎的近乎狡猾,想要從他們手里分一杯羹,非常難,更何況,一旦我們聯手對秦氏集團下手,你能保證龍國的官方不會參與進來嗎?我們都是一群小心謹慎,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
“就是。”一位披著絲綢長袍的中東王室成員,捻著胡須,慢悠悠的開口:“我們暗隱組織,向來是悶聲發大財,如果秦氏集團背后沒有龍國官方的影子,這倒是一塊肥肉,但偏偏就是有,還不如把精力放在那些小國的資源掠奪上,風險小,利潤高。”
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議事廳里的氣氛漸漸變得躁動起來,有人將手中的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發癡“嗤”的一聲輕響,有人不耐煩的敲著桌面,黑曜石的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音,還有人交頭接耳,眼神里滿是質疑和不滿。
梟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的豺狼,沒有足夠的誘惑,沒有巨大的利益,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出手。
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急躁,聲音拔高幾分:“諸位,眼光要放長遠一點!秦氏集團壟斷的,不僅僅是市場,更是未來,只要我們同心協力,瓦解秦氏集團,就能打開龍國的市場大門,龍國十四億人口的消費市場,那是一塊多大的蛋糕?足以讓我們每個人的財富,翻上十倍、百倍,而且,這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股極淡的,卻又帶著刺骨寒意的檀香,忽然飄進了議事廳。
這股檀香很特別,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濃郁香氣,而是清冽如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像是來自古墓深處的祭品。
原本嘈雜的議事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在原地,里昂舉到嘴邊的高腳杯,停下了半空,那位敲著桌面的junguan,手指懸在桌面上,一動不動,中東王室成員捻著胡須的手,也驟然收緊。
他們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疑和忌憚的神色。
這股檀香…
梟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的脊背瞬間繃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脖頸,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橡木長桌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知道,這個味道,代表的是誰。
他甚至不敢回頭。
身后的陰影里,一道身影,正緩緩走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長袍,長袍的面料是用極罕見的冰蠶絲織成,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他的步伐很輕,像是踩在云端,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可每走一步,議事廳里的氣壓,就低上一分。
整個議事廳再次陷入沉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講話,甚至都不敢動彈一下。
那人的臉戴著一張面具,看不真切,只能看見他得身形不高,但氣場十足,他的手中,握著一串念珠,念珠是由黑色的檀木制成,每一顆都雕刻著繁復的花紋,他的指尖輕輕捻動著念珠,動作緩慢而優雅,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議事廳的那些人此刻全都站了起來,垂下了腦袋,都不敢直視那個人。
梟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像是老鼠見到了貓,獵物看見了獵手,他的嘴唇哆嗦著,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人走到梟的身后,停住了腳步。
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背后蔓延開來,順著梟的脊柱,一路竄上頭頂,梟只感覺頭皮發麻,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
一只略顯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梟的肩膀。
“退下。”
一個極淡的,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在梟的耳邊響起。
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驚雷,炸響在梟的心底。
梟的身體,像是得到赦免的囚犯,他幾乎是踉蹌著,從黑曜石的座椅上站起身,然后低著頭,彎著腰,一步步退到了長桌的末尾,他的頭,垂的極低,不敢看身后的人一眼,肩膀因為恐懼,還在微微顫抖。
直到這時,議事廳的眾人,才看清了來人。
雖然他的臉上戴著面具,但他的眼神,卻冷的像萬年不化的寒冰,深邃的像是藏著無盡的深淵,看向任何人的時候,都帶著一種漠然的審視,仿佛再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此人,正是從龍國來到古堡的玄霄。
這個名字,在暗隱組織內部,是禁忌,也是信仰。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沒有人知道他的確切年紀,只知道,暗隱組織的真正掌控者,從來都不是梟,而是他,玄霄。
梟,只不過是他擺在明面上的一個傀儡,傳達他的指令。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不解的眼神。.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