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喲!嘿喲!嘿喲!”整齊的號子聲在營地外響起,上百名士兵分成數十個小組,每四個人一隊用力推著一輛大車,大車上裝著不少柴火,這些都是前些天漢軍在山上砍伐的樹木,他們要定期運到金兵大營內,這些事情金兵自從有了仆從軍之后是不愿意做的。其實運送柴火這種事情也并非必須要用人力,用馱馬來運輸也是可以,而且金兵的戰馬不少,馱馬數量也多,完全可以負擔的起,但是他們就是不愿意將馬匹配屬給漢兵,除了耿仲明麾下的炮兵必須要用馱馬來拉動之外,祖大壽營中除了騎兵,剩下的步兵是休想分到戰馬的,既然沒有馬匹,又要將柴火按時運到金兵大營,那就只能用人力來運輸了。
士兵們大口喘著粗氣,用盡全身力氣連拉帶拽將大車給拉動起來,竇將軍站在隊伍最前方大聲喊道:“都他娘的沒吃飯嗎?都給老子快點拉,要是耽誤了時辰,上面怪罪下來,可不要怪老子不講情面。”一名士兵在隊伍里小聲道:“狗日的,自己又不拉車,還在這里指揮這個指揮那個,混蛋!”竇將軍在隊伍里的名聲并不好,別人見他是分得拔什庫,客氣一下稱他一聲將軍,他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平時在隊里面對屬下也是頤指氣使的,士兵們當中不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抱怨只能是抱怨,該干的活還是要干,這些士兵都知道,跟竇將軍還能有點情面講一講,要是真的耽誤了時辰,惹來金兵找自己的麻煩,那可真是要出大事的,金兵不管怎么說也是他們的主子。
在整個隊伍當中,只有一個人面無表情一不發,好像這些活都跟他沒有關系似的,這人不是老胡還能是誰,他的心思可沒有放在這些柴火身上,更沒有將竇將軍說的話放在心上,他的大腦此刻正在高速旋轉,正在想著進入金兵大營之后的對策,到底怎么樣才能探聽出他們出兵的時間,可是他想了半天還是一點頭緒沒有,在加入金兵之前,王輝倒是對他和張方做過短期的滿語培訓,他們能聽懂不少滿語,但是說就不行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流利使用滿語的,即便是說出來,也是特別別扭,別人一聽就知道這些人不是金兵。所以自己雖然已經為了任務做出犧牲,將發型換成了金錢鼠尾,但是只要一開口對方就能判斷出自己并不是金國人。如果是這樣,他去跟金兵交談就成了妄想,但是如果不交談如何能從對方口中套出話來。老胡有些懊惱,自己的腦子怎么就這么笨,沒有能將滿語給快速的掌握。
竇將軍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老胡身邊,道路漸漸變成了下坡,路況好了很多,士兵們也感到松了一口氣,他估算了一下時間,到達金兵大營應當不會誤了時辰,所以他也放松下來,正好一眼看見了正在推車的老胡,便想著過來交談兩句。他現在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昨天老胡給他的五十兩銀子著實給了他不少信心。即便是放在后世,五十兩銀子至少要值十幾二十萬,更不要說當時的購買力較低,銀子的實際價值更高,若是用后世的話說,竇將軍現在就是妥妥的土豪。手上有了銀子,而且還是拜老胡所賜,他當然對老胡態度不一樣。“老胡怎么樣?這活這么累你還愿意干?”老胡的思緒正在運轉,猛然竇將軍來到他身邊,讓老胡一驚,“哦,哦,那什么,這活還行,累是累點,可是咱追求的不是這個。”老胡接話道。竇將軍聽了哈哈大笑,指著老胡道:“你啊你啊,我看你是財迷心竅了,其實咱們運送柴火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至少中午這一頓肉是少不了了。”
竇將軍說的倒是實話,他們運送木頭去金兵大營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有一點金兵倒是不吝嗇,那就是給他們一些肉食吃。為了這次出征高麗,皇太極也算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寧可留守的兩黃旗和兩紅旗少吃點也要保障前線的軍隊供應,所以出征的四旗兵馬幾乎每天都有肉食供應,況且金國的飲食習慣本就有些像草原,都是以肉類為主,直到最近漢民增多才開始進行農耕。但是這些金兵的飲食一時間改不過來,還是以肉類為主。他們吃肉,漢兵們多少能喝點湯,阿濟格雖然看不起漢兵,但是莽德格類不是蠢貨,他有意的結交漢兵,因為在八旗當中,現在他的鑲藍旗實力最弱,指望八旗當中哪一個旗主站出來支持自己是不現實的,不僅不現實,這些人不給自己設置障礙就算是不錯的了。畢竟在八旗當中他的資歷最淺,而且是踩著阿敏的腦袋上去的,其他幾個旗主并不認為莽德格類能跟他們比肩。最重要的是,八旗是看實力的,莽德格類的鑲藍旗實力最弱,自然得不到他們的尊重。
莽德格類不是傻子,相反他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既然其他幾個旗主指望不上,那自己完全可以換一個思路打開突破口,草原那幫人反復無常,遲早皇太極要對他們用兵,所以跟這些人打交道沒什么保障,也不值得,但是在八旗營中還有一支不錯的力量,就是漢八旗,莽德格類走的正是這個路子,只要漢軍能支持自己,自己在八旗中就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其他的旗主或多或少都看不起漢兵,那是他們的思維有局限,但是莽德格類沒有這種觀念,以后的作戰必然是漢軍八旗和滿洲八旗混合行動,火器和冷兵器的結合是一個最終趨勢,冷兵器不可能永遠吃香,而金兵的多次慘敗也證明了明軍火器的強大,尤其是他們的新軍,以火器為主,打的金兵哭爹叫娘。這還不能證明火器的強大嗎?所以對待這些漢兵,他們的態度完全可以好一些,以后還要多多依靠這些仆從軍給自己打先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