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能奇一直盯著張獻忠的面容,即便是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艾能奇依然捕捉到了張獻忠神色的細微變化,沒錯,當張獻忠眼中精光一閃的時候,艾能奇就已經肯定,看來自己得知的消息是真的,張獻忠確實是將一大筆財富給藏了起來,這是張獻忠重新起兵的資本。而此刻的張獻忠心中更是震驚,當年劉文秀將財寶發掘出來之后已經按照他的授意藏在了非常秘密的地點,并且,負責藏寶的人已經被張獻忠下令全部滅口,除非是劉文秀親口告訴艾能奇,否則他怎么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張獻忠充滿了對艾能奇的不信任感,當然劉文秀更是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自己的這幾個義子除了李定國聰穎以外,竟然沒有一個能讓人放心的。
張獻忠瞧了艾能奇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冷意,這個人看來是不能留著了,自己早就該想到了,方才將他拋棄在桐城,他不恨自己才怪,可是現在卻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還關心自己的處境,事出反常必有妖異,看來艾能奇心中應當還有更加復雜的謀劃,沒了劉文秀和李定國等人的牽制,難道他以為自己會將接班人的位置直接傳給他嗎?張獻忠忽然開口道:“能奇,戰事緊急,這些事情咱們以后再說,目前還是要先脫困,要不然一切都完了。這樣吧,我們兵分兩路,分頭走,在羅河邊匯合,這樣也能起到迷惑官兵的作用。”
張獻忠這么說,艾能奇當然不好反對,畢竟現在他還是大西王,自己只是他的義子,周圍的人又都是張獻忠的親兵,若是不聽號令,張獻忠當場斬了他都有可能。艾能奇咬咬牙,形勢比人強,但是有一點張獻忠說得對,現在最首要的任務就是要突圍出去,否則什么寶藏,什么東山再起都是屁話。艾能奇立刻抱拳道:“請父王吩咐!”
“陜西的老兄弟們跟本王走,剩下的人跟能奇走,兵分兩路,在羅河邊匯合!”張獻忠毫不猶豫的下令道。在大西軍的老營兵當中,內部也是分了等級的,這一般不為外人所知,只有大西軍的老兄弟才知道老營兵中的分別,老營兵中排位第一的自然就是張獻忠從陜西帶出來的老兵,這些人跟著他的時間最長,并且很多人都是張獻忠的老鄉,可謂是忠心耿耿,張獻忠對他們絕對放心,所以這幫人往往充當的是大西王親衛的角色,張獻忠方才這么說,正是讓陜西的這幫老兵跟著他走。而剩下的人則是在后來南征北戰的過程中加入的,雖然在大西軍中算得上是武藝高強之人,但是要說大西王有多信任他們,還得打一個問號。不過依照大西軍的規矩,會騎馬,能征善戰者就可以加入老營兵陣營。所以這些人自然是被張獻忠收羅,可是信任程度卻比不上陜西老兵。
張獻忠如此分配分明是懷了私心,兵分兩路,這就是要有一路人做出犧牲,吸引新軍的注意力,當然,這一路人絕對不會是張獻忠自己的這一路,他已經打定主意,待會就讓艾能奇做誘餌將敵軍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
艾能奇臉色漲得通紅,他怎么能不知道張獻忠的用意,可是現在他又不能發作,并且在張獻忠面前他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艾能奇只能抱拳道:“得令!”大西軍的老營騎兵隊已經跟劉毅的衛隊戰作一團,而戊戌領著兩個騎兵團的人馬近在咫尺,張獻忠身邊現在能用的兵力不過是區區數百人而已,他不假思索的抽打戰馬,兩百騎兵從隊伍中分出,立刻隨著張獻忠遠去,艾能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味來,張獻忠已經跑出了幾十步。艾能奇心中暗罵一聲,立刻領著剩下的人往另一個方向跑。戊戌冷笑一聲,果然是愚蠢,自己蠢,難道以為新軍也是傻子嗎?他揮手道:“兵分兩路,教導師追左邊的,剩下的人跟我走!”
劉毅早就下令今天一個老營兵也不能放走,并且從局部戰場的情況來看,目前青弋軍是占有了絕對的人數優勢,戊戌領兵追擊,不管張獻忠兵分幾路,他都一定會一追到底,所以張獻忠的如意算盤可以說是落空了。且說張獻忠那邊,分兵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掉自己的大氅和氈帽,將身上的精甲也給扒拉的差不多了,擺明了是要效仿曹操割袍斷須。
轟隆轟隆,戊戌放下兩個營的兵力從背后夾擊正在跟親兵隊作戰的老營兵,這些人本來已經快要崩潰,兩個騎兵營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將士們從背后像一柄尖利的匕首**了老營兵陣營當中,一下子將他們打散擊潰。劉毅對沖過來的一名騎兵百戶吼道:“你們配合親兵隊殲滅殘敵,庚子!帶一個總旗跟我走!”“得令!”軍官們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