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御大人,咱們怎么辦?還打嗎?”泰根帶著哭腔問道,他也已經看到了營區被攻破,后面出現了無數的敵人,看樣子是海盜的大部隊從別的地方登陸了。他們武器裝備非常好,而且都使用火銃,并且射擊很有章法。樸武郎他們作為全羅水師的兵將,自然對鐵炮三段擊也是清楚的,包括現在的**官兵也是使用這樣的射擊術,壬辰倭亂之后,**將倭國的鐵炮射擊技術全盤學習使用,在北邊和建虜的戰爭中取得了一些戰果。所以一看見后面敵人的裝扮和他們的射擊戰術,樸武郎沒來由的就想到了是倭寇。
年輕的泰根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近在咫尺的死亡所感到的恐懼。晉軍已經從千里鏡里看到了敵軍的后方出現了異動。他將千里鏡完全伸展開,取得最大觀測效果,看來沒錯,是張智的人馬。他們已經攻上去了。太好了。“火炮停止射擊!”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晉軍命令道。
“火炮停止射擊!火炮停止射擊!”各船陸續收到了命令,海面上的炮火漸漸的停止了下來。而張智的人馬在齊射了一陣打死了一些敵軍之后也停止了射擊,他知道這次作戰目的不在于殲敵多少,盡量不殺傷人命才是臨行前指揮使大人給的目標。想到這里他對金炯旭說道:“金先生,我們只想要耽羅島,不想跟全羅水師作戰,你能不能代為通傳一下。”金炯旭當然立刻答應,本質上他也是**人,他也不想自己的同胞白白送死。
戰場上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新軍水師的炮火停止了射擊,當然樸武郎這邊也沒有再開火,張智這邊也同時停火。泰根和其他伙伴們縮在矮墻后面,探出半個腦袋緊張的看著后方。彼此之間只能聽到同伴的呼吸聲。
樸武郎的腦子里天人交戰,作為守御將,也是一名有尊嚴的武將,光榮的戰死才是自己的歸宿,可是現在敵人太過強大,自己手下經過炮擊和后面敵人的偷襲之后只剩下了八九十人,剩下的不是陣亡就是受傷。前后的敵軍恐怕有數千人,打起來就是以卵擊石,頂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會被消滅。而且他們的火銃射程很遠,弓箭也夠不著他們,只能是白白挨打,還不能還手。可是現在投降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弟兄們的性命,畢竟這些海盜都是殺人不眨眼之輩,落到他們手上,結局也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而且面前這么強大的海盜艦隊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從他們的裝備和人數上來看,這么大一支海盜隊伍出現在**水域,沒理由全羅水師一直不知道這件事啊。而且現在誰都知道,東海是鄭芝龍的天下,這支人馬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難道是鄭芝龍的隊伍?可是看旗號也不是,而且鄭芝龍沒必要和大王作對,都是大明體系下的人物。何必自相殘殺。要說耽羅島也沒什么資源,他們到底來干什么呢?這些想法也只能在腦子里過一遍,當務之急是怎么應對現在的局面。
看著周圍士兵一張張布滿灰塵的臉,這些都是和自己每天朝夕相處的袍澤兄弟,就算是鐵石心腸,也不能容忍他們無意義的死去。樸武郎扭頭對大家說道:“兄弟們,我決意去和對方的將領談一談,不管怎么樣,我要保住大家的性命。”一個士兵拉住他道:“守御將大人,不能去啊,海盜都是惡魔,跟惡魔做交易,恐怕你也回不來了。”
另一個士兵接話道:“可是現在怎么辦?抵抗嗎?你看看我們還剩多少人,他們成千上萬,這樣打下去,恐怕對面一陣射擊我們全都死了。這樣的抵抗有意義嗎?”
年輕的泰根看到伙伴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舉起手道:“守御將大人,我和你一起去吧,如果今天大家都要死的話,那么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去碰一碰運氣吧。白頭山神會保佑我們的。”樸武郎看著泰根還帶著稚氣的臉,他猛地站起身來,撤下自己內襯衣上的白布,將一節正在燃燒的樹枝的火踩滅,然后將白布綁在上面。“小兄弟,謝謝你,可是你還太年輕,還是我自己去吧,大家就請在這里等著我的消息吧。”說罷,樸武郎朝大家鞠了一躬。士兵們紛紛跪在他的面前哭喊道:“守御將大人!”
就在樸武郎準備越過矮墻之際,對面傳來了聲音,竟然是**話。“全羅水師的士兵們,投降吧,放下武器一個個走出來,我們首領說了,放你們回去!這里有熱騰騰的白米飯,還有海帶湯,請你們不要再抵抗了!”正是金炯旭在勸降樸武郎他們。
眾人竟然聽見了熟悉的語,而且也帶著全羅道的口音?士兵們立刻引起一陣騷動,樸武郎也愣住了,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海盜里面也有全羅道的人嗎?只聽那個聲音又繼續響起:“請你們相信我。我可以自己過來和你們談談,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趕緊放下武器回家吧。我們首領說了,我們以人格和海盜的榮譽保證,放你們生路!”
“守御將大人,你聽見了嗎,要不然咱們?”“你胡說什么呢,海盜的話能信嗎,萬一是什么詭計呢?”“就是啊,大家要是現在出去的話,說不定會被他們殺死的。”“可是我還有老母親和年幼的孩子,我不想死在這里啊,嗚嗚嗚。”混亂的聲音響起,士兵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