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類沖在最前面,他已經能看見關寧軍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確實,這種轉折實在是讓人精神上接受不了,這不僅僅是死多少人的問題,而是精神上的徹底毀滅,城內的守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何可綱一度認為是不是有明軍投降了金兵。
“殺尼堪!”沖在最前面的是葛布什賢超哈營的精銳戰士。大亂的祖大壽部對著他們胡亂的施放著三眼銃,用來掩護自己撤退,可是這樣盲目的施放,根本就沒有準頭可,甚至還出現了飛射的流彈將自己人打下馬來的事情。尖刀一般的葛布什賢超哈營騎兵死死的插進了明軍的隊伍,劈波斬浪一般將祖大壽的兵馬打亂。德格類戰刀狂舞,左劈右砍將一個個明軍殺下馬來。轉眼間,擋在他身前的十幾名明軍就被全部殺死。德格類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眼中散發出野獸的一般的嗜血光芒。
祖大壽的兵馬遭遇驟然的反轉,根本來不及組織抵抗,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狀態。祖大壽自己已經打馬往回奔,他眼見落在最后的騎兵們被金兵一個個挑落下馬,不禁目眥欲裂。而更讓他擔心的是三弟祖大弼的人馬,他們被圍困在兩黃旗的陣中,就算祖大弼神勇,連斬十數人,還是不能突出重圍。如果三弟死在城外,他這個大哥以后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祖大壽心中發狠,他大呼一聲召集自己的親兵。“兒郎們,跟我去救三將軍。”跟大部分兵馬不同的是,祖大壽的一千親衛更加的精銳,所以在突遭變故之后,這一千人并沒有散亂,而是緊緊的圍繞在祖大壽的身邊,被德格類大砍大殺的是普通的關寧軍騎兵。
一千人的親兵在祖大壽的召喚下勒住了戰馬,祖大壽略一思索,現在去直接救三弟不現實,自己也不過一千余人,去了也是杯水車薪,還不如采用圍魏救趙之策。他盯上了被兩黃旗掩護著撤退的金兵炮隊。祖大壽大刀一指道:“兒郎們,跟我殺!”一千騎兵脫離隊伍,身后的三千騎兵成了人肉盾牌,跑不過金兵的只有被砍下馬的命運。俗話說困獸猶斗,落在最后的明知必死的明軍反而跟葛布什賢超哈營用起了以命換命的打法,一名金兵大刀砍向明軍的脖頸,明軍也不閃避,端著三眼銃對著金兵的胸口就開火。白煙過后,一顆斗大的頭顱飛起,明軍自然被砍掉了腦袋,但是金兵的胸口也出現了一個可怖的血洞,他不敢相信明軍竟然有這樣的勇氣,身體在馬上晃了晃,一頭栽倒。類似的場景不斷發生。瘋狂砍殺的德格類才意識到了不妙,葛布什賢超哈營是大汗的精銳衛隊,雖然大汗派他們出戰,可是要是損失慘重,自己回去根本沒辦法交代,這種追擊殘兵的活交給鑲藍旗就好了,用不著自己拼命。他高聲叫道:“查木阿!查木阿!整隊!整隊!”副將查木阿聽見德格類的命令,立刻協助他開始整隊。葛布什賢超哈營漸漸的跟明軍脫離接觸,而鑲藍旗的士兵為了洗刷前次薊鎮大戰的恥辱,從德格類他們的身邊沖過去,殺入了明軍的隊列中。
祖大壽的一千衛隊突然轉向,讓兩黃旗的兵馬始料不及,他們一心圍著祖大弼的人馬攻打,沒料到已經喪膽的明軍還能打一波反攻,祖大壽將大刀舞得風車一般,碰到即死,一口氣連續斬殺數十人,兩黃旗的金兵也是精銳,可是在祖大壽面前好像被砍瓜切菜一般就丟了腦袋。一個拔什庫看見祖大壽將自己的部下一個個砍死,大吼一聲,提刀沖了上來,祖大壽看也不看,一招橫掃千軍將他連人帶馬砍成兩段,熱血噴了祖大壽一身,讓他看起來好像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一般。金兵被祖大壽的瘋狂嚇破了膽,紛紛閃避。祖大壽竟然一下子就沖到了炮隊的身前。佟養性難以置信,數千馬甲擋不住一千明軍。嚇得大喊一聲,撥馬便逃。可苦了后面的炮手,他們是步兵,哪里跑得過戰馬。被祖大壽率領的人馬一沖,立刻被殺的七零八落。圍困祖大弼的正是豪格的人馬。看見炮隊受到威脅,豪格心中大急。那可是父汗的寶貝,自己要是弄沒了大炮,回去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經被正黃旗圍住的明軍,大喊一聲,“跟我去救佟養性!”
正黃旗的兵馬跟在他身后,沖向祖大壽的人馬。“軍門,千里鏡!”身邊一個親兵拿著一個銅管對祖大壽喊道。原來,皇太極為了加強炮兵的戰斗力。將繳獲的何從**獲得的千里鏡配了幾桿給佟養性。剛才祖大壽一陣沖殺,有千里鏡被亂軍丟在了地上,正好被祖大壽的親兵拾得。錦州城里是有千里鏡的,但是這次修復大凌河城,祖大壽卻沒有想起帶上一桿。搞的遠處的情況都看不清楚,現在撿到了一桿千里鏡。祖大壽如獲至寶。立刻將千里鏡放入馬袋。正準備下令騎兵破壞大炮,豪格已經率領正黃旗沖了過來。三弟祖大弼也僥幸突圍,率領三五百殘兵朝祖大壽這邊匯合而來,被鑲藍旗追趕的明軍也有一部分逃脫追上了祖大壽,祖大壽眼見已經沒有時間,立刻下令全軍撤回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