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順著耳邊傳來的火銃施放的聲音,第一排六十桿火銃發射出熾熱的彈丸,狂風一般掃向鄭鴻逵的馬隊,沖在前面的騎兵身上爆出一陣陣血霧,十幾名騎兵被鉛彈穿透棉甲,柔軟的鉛彈一旦進入人體就會破裂成無數的小塊將人的五臟六腑攪爛。這種巨大的痛楚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中彈的騎兵慘叫著從馬上跌落下來,當然十幾名騎兵對于上千人的隊伍來說不算什么,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馬隊將跌落在地的騎兵踩成肉泥,大軍繼續向前奔馳。可是還沒跑出十步,又是一陣火銃,這次有二十余名騎兵被射中身體或是射中胯下的戰馬,他們紛紛栽落下來,戰馬吃痛高舉著前蹄掀翻了馬背上的騎士。
時間仿佛停止,每個沖擊的騎士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才吸進了幾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對面的火銃又是開火,這次被殺傷的騎士更多了。三輪了,應該沒有了吧,鐵炮三段擊眾人都是熟知,大明的神機營也是同樣的戰術,這種火銃的使用方法已經成為了大家的共識,鄭鴻逵看到官兵施放了三輪,心下松了口氣,終于結束了。
可是還沒等他腦子里的想法想完,令人驚恐的火銃聲又響起了。竟然還有?這下不僅是鄭鴻逵和鄭軍騎兵們吃驚了,就連用千里鏡觀看戰局的袁崇煥和鄭芝龍都幾乎同時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這怎么可能?”鄭芝龍不可思議的望著身邊的馮澄世,馮澄世也是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解,官軍的火銃如此犀利?真是聞所未聞之事。袁崇煥也用同樣的目光望向杜弘域,杜弘域眨巴眨巴眼睛,心想督師你這么看著我干嘛,說到玩火器,誰還玩的有你袁崇煥厲害,你都能用大炮炸死努爾哈赤來著。
銃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隨著騎兵沖的越來越近,傷亡也在不斷增加。李福熟練的用嘴撕開紙殼彈藥,倒入一些火藥進入藥鍋,然后將剩下的彈藥一股腦的塞入槍管,再用通條壓實,隨后將通條插回槍管下方的卡槽,然后舉起二六式,瞄準了一個在馬上翻身挪騰的鄭軍騎兵。那個騎兵原來是鄭芝龍的親兵,也參與了上次攻殺許心素的戰斗。他本是**邊軍,因為犯了事逃跑,才輾轉加入了鄭芝龍的海盜大軍,他在**時是騎兵什長,騎術也算高超,此時在馬上做著各種躲避的動作。
李福并沒有瞄準騎士,而是瞄準了他胯下的戰馬,耳邊聽到總旗一聲令下,李福果斷的扣動了扳機,彈丸噴射而出,一下射入了戰馬的馬頭,戰馬前蹄跪地,一頭翻倒,將馬上的老兵一下甩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翻轉,在他落地之后,戰馬的馬身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這個老兵口中噴出鮮血,肋骨在一瞬間刺破了他的心臟,他掙扎了兩下,便瞪著眼睛就那樣死了,也不知道死前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許后悔不該參加海盜吧。
劉毅的四段擊平均三息就能打出一發,采用蒸汽機帶動鉆頭生產出的銃管厚薄一樣,所以可以連續發射三十次不用散熱,也不會炸膛,短短幾十息的時間內,火銃兵不斷的射擊,鄭鴻逵全力沖擊也充不進二十步的封鎖線,二十步外人和馬的尸體堆積的如小山一般。騎兵們拼死射出一些箭支,可是這些開元弓射出的羽箭大部分插在了刀盾兵的盾牌之上,而越過頭頂射入火銃兵陣營的那些箭支,只是歪歪斜斜的插在雙層棉甲之上,無法穿透火銃兵的鎧甲,兵器局生產的笠形盔帽檐比一般的笠形盔要長,類似于后世英國的飛碟盔。射手們只要低下頭就能防住射向面門的箭支。
鄭鴻逵的騎兵在火銃的接連打擊下損失了數百人,僥幸沖到青弋軍陣前的數十名騎兵,竟然被刀盾兵抽出手銃在十幾步的距離上進行了一輪轟射,紛紛被打死在陣前。無主的戰馬在戰場上好比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怎的他們的火銃如此之多,這是鄭芝龍和袁崇煥共同的疑問,受到時代的局限,他們不知道當質量上乘的火器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造成多么可怕的殺傷力。
就好像一戰時的索姆河戰役,德軍幾百挺馬克沁機槍,在一天之內造成了英法聯軍六萬人陣亡,這是多么可怕的殺戮速度。
鄭鴻逵的騎兵崩潰了,總共一千人的騎兵在青弋軍陣前丟下了一半的尸體,剩下的騎兵在這種雷霆火力的打擊下潰散了,他們不知所措呼號著,驚恐的尖叫著撥轉馬頭,想盡快離開這個殺戮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