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的心頭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孫承宗還剩下多少兵馬沒有人比祖大壽更清楚了,祖大壽本來就是關寧軍的一員,又是總兵的軍銜,自然遼東鎮的兵馬配置情況他是了然于胸,數字是死的,不會發生變化,金兵消滅了那么多人馬,加上蒙古軍殲滅的,還有自己手中的兵馬現在在錦州,遼東十數萬大軍已經是灰飛煙滅,孫承宗手上可用之兵絕對不會超過萬人,還有就是寧遠到山海關一線可能還有少量兵丁駐扎,再就不會有更多的軍隊了。現在皇太極領著大軍去攻打寧遠,加上蒙古軍,自然寧遠那邊的人是不可能過來。孫承宗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么現在竟然有明軍出現在錦州,出現在皇太極的后方,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碩托連忙問道:“你們看清楚了?有多少人?”這名正藍旗的斥候想了想說道:“奴才們沒有抵近細看,因為他們也有不少騎兵,四散哨探,人數比咱們多得多。但是奴才估計恐怕是不少于一萬人。”“你說什么?”碩托和岳托同時驚呼,祖家三兄弟也是瞪大了眼睛。從南邊竟然過來了一支不少于一萬人的明軍,那么只有一個可能,是從海上來的。
祖家三兄弟幾乎是同時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就在遼東軍鎮,遼東鎮的輿圖早就是深深地刻在了他們的腦袋里,不用看地圖就知道是個什么情況,這下事情就復雜了,竟然有一支強大的明軍從海上過來,肯定不是遼東軍,而是朝廷的援兵,會是哪路人馬,難道是駐扎在山東的東江軍,祖大壽翻了翻腦海中的記憶,好像能從南邊過來的只能是東江軍,因為東江軍是有水師的,畢竟當年毛文龍還有些老底,加上在旅順那邊還有些存貨,東江軍移駐登萊之后將這些船只一起拉到山東去也很正常,登萊就在錦州的南方,他們只要橫穿渤海就能殺到錦州這里,如果是已經出現在錦州城外圍的話,恐怕松山堡現在已經失守了。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如果是以東江軍的能力的話,攻打一個只有一千五百金兵駐扎的松山堡應該是能做到的。孫元化,孔有德,這些混蛋不好好在山東待著,還上桿子的為朝廷效力是為了什么,這幫狗東西,忘了他們的毛帥是怎么死的了嗎,好,既然你們要來找自己的晦氣,那可不要怪自己翻臉不認人了。
“我知道他們的來路。”祖大壽淡淡說道。碩托和岳托立刻將頭轉向祖大壽的方向,想聽聽他的高見。祖大壽便將自己的判斷跟兩位金國貝勒說了一遍,祖大成和祖大弼也是在后面連連稱是,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大哥的一番分析鞭辟入里。應該就是這么回事,朝廷不可能舍近求遠去福建,兩廣調集水師,離這里最近的水師就是山東水師了,而能跟金兵一戰的放眼北地,也就是東江軍了,正好他們就在山東,那么山東的水師運送東江軍來攻打金兵后方,搞一出圍魏救趙的戲碼,幫孫承宗解圍,這種事情還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他們三兄弟哪里能想到,那支強大的南直隸新軍竟然會有自己的水師。所以真的不怪他們,人的認知是有限的,在沒有更好的手段探得準確消息的時候,人就會根據自己的固有經驗,將事情想象成自己認為的樣子。便若古代的人們一直以為天圓地方,但是直到人類進入了太空之后才拍下了地球真正的樣子。所以,無知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
碩托和岳托并不熟悉明國軍隊的布置情況,這時候的皇太極,情報工作做的還沒有歷史上這么到位,因為在薊鎮的失敗,導致他并沒有留下大量的細作滲透到大明軍隊、朝廷、民間的方方面面,所以對于大明內部的軍隊駐扎情況,金兵一無所知。
然而,東江軍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八旗的老兵多多少少都跟毛文龍的兵馬交過手,雙方在一開始甚至打的是互有勝負,毛文龍的東江軍強悍的戰斗力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毛文龍死后,東江軍四分五裂,也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了,原來是明廷把他們給調到了山東,現在倒好,竟然還派他們來攻打錦州,給孫承宗創造機會。自己的老對手到來,讓碩托和岳托二人都有些隱隱的興奮,現在快馬去稟報皇太極倒是可以,可是自己就只能在城池中堅守,這顯然不是他們的風格,自己的兩紅旗有一萬五千馬隊,能通知到的兩藍旗兵馬,離得近的也能趕過來,又能湊上幾千人,再加上祖大壽還有兩千騎兵,兩萬騎兵難道還打不過區區的東江軍?在他們的印象中,跟東江軍作戰最大規模也就是數千人的戰斗,而且金兵沒有水師,毛文龍的人馬一旦失利,往往都是退回皮島。現在他們既然上岸了,自己依靠騎兵的機動能力完全可以將他們堵在陸地上,錦州到海邊的距離可有一天,既然他們來送死,自己兄弟二人完全可以獻給大汗一份厚禮,自己的父親也會為兄弟二人感到驕傲。
碩托和岳托二人對視一眼,立刻決定,出城,利用騎兵的優勢在野戰中殲滅敵人,敵軍離自己僅有二十里了,現在可以出兵和他們一決高下了。兄弟二人隱隱的興奮起來,仿佛大功勞就在眼前,簡直是唾手可得,除了那支瘋狂的明軍,自己還沒怕過什么對手,東江軍又如何,自己偏要在錦州城下全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