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拜和兩千五百名巴牙喇戰士呼嘯著從蒙古軍身邊擦過,因為寧遠城的地勢略高于土謝圖和盧象升決戰的平原,所以從南門繞過來的時候,整個戰場的情況已經被鰲拜盡收眼底,說白了就是蒙古軍這幫廢物,數萬人打不過幾千人,滿地的人尸馬尸,從戰馬的尸體來看基本就能知道蒙古軍損失了多少人,真是廢物。不過鰲拜也同時看見了,對面的明軍排成了那個他熟悉的空心方陣,但是鰲拜雖然心高氣傲,或者說有些自負,可是他不是傻子,如果是突然看見這個空心方陣,他可能會受到驚嚇,但是蒙古軍在前面已經實踐過了,這就告訴他,面前這個雙排空心陣的士兵不是他們熟悉的那支軍隊,否則的話,京師城外連八旗軍都啃不下的硬骨頭,借給土謝圖幾個膽子他也不會在僅有蒙古軍的情況下直接發起攻擊。更何況,這支明軍的人數看起來要比那年在京師城外的人多得多。
鰲拜毫不猶豫的鼓舞士氣道:“這些明軍肯定都在模仿那支在京師城外的部隊,可惜,有句話叫做畫虎不成反類犬,連蒙古人都敢進攻的方陣,沒什么可怕的,我們巴牙喇的勇士個個都是以一當十,不!以一當百的勇士,來,讓我們沖上去,將對面這些下賤尼堪的人頭砍下來給我們當夜壺!跟我殺!”
“滿洲萬歲!殺啊!”巴牙喇戰士們被鰲拜鼓動的熱血沸騰,沒錯,對面的明軍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普通明軍罷了,也就是蒙古軍無能,才打不贏他們,可是巴牙喇是什么隊伍,巴牙喇的戰斗力豈能是蒙古兵能比的。他們嚎叫著張弓搭箭,跟著鰲拜穿過蒙古軍的陣型殺將過去。
盧象升抓住千里鏡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饒是盧象升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勇氣,心中也不免緊張起來。因為他看見有一隊穿著純白色鎧甲的騎士沖殺過來,那種氣勢根本就不是蒙古軍所能擁有的,是金兵,不僅是金兵,還是最精銳的巴牙喇,這說明什么,有巴牙喇的地方就意味著存在金兵主力,甚至可以說皇太極可能就在附近,如果單單是蒙古軍的話,天雄軍拼一拼還能勉強對付,雖然已經損失了大量的兵馬,可是蒙古軍想要將自己完全吃掉,至少要付出一兩萬人的代價,再加上攻打寧遠,估計過來的蒙古軍基本上要全部撂在這里。這是蒙古各部不愿意看到的結果,所以只要他們能再堅持一下,蒙古人會知難而退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如果是金兵加入的話,那么戰局會變得完全不一樣,這個時候的天雄軍也是強弩之末了,全靠著將士們的信念和意志在支撐,而如果金兵加入戰團的話,以自己的殘軍對付金兵的生力軍,幾乎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不說后面的八旗軍,就單單眼前這支數千人的巴牙喇恐怕新軍根本就對付不了。
錢明德第一個看到了巴牙喇,蒙古軍已經在緩緩后退跟他們脫離了接觸,而巴牙喇正在沖殺過來,錢明德本能的大吼著命令道:“撤!往回撤!避開他們的鋒芒。”與此同時,孫德海看見了錢明德的異動,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就在他正準備下令脫離接觸的時候,盧象升的信號發出了,一發號炮騰空而起,轟的一聲在空中變成了絢麗的紅色煙火,那是全軍收縮的號令,這意味著有強敵殺過來了。
錢明德一邊往孫德海的方向拼命靠攏,一邊讓士兵們扯起嗓子大喊道:“快撤!快撤!是巴牙喇,巴牙喇到了!”將士們恍然大悟,聽見錢明德聲音的孫德海和盧朝暉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金國的巴牙喇竟然到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們來的好快。而讓孫德海更加絕望的是,既然金兵已經殺到了寧遠就意味著整個錦州防線已經崩潰,錦州城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定已經淪陷,皇太極基本已經控制了從錦州到寧遠一線的全部土地,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寧遠城現在已經成為了抗金第一線,即便是這次保住了寧遠城也沒有任何意義,對于已經基本上打殘了的遼東軍鎮來說,就算是將所有兵力集中到寧遠一線也很難守住寧遠,畢竟金兵可以不斷調兵遣將,不分晝夜的攻打寧遠,而寧遠的士兵只有挨打的份。更何況,不論如何守衛一條戰線,都必須有幾個點互相支撐才行,而寧遠附近的點肯定已經被皇太極全部拔除,就留下寧遠這么一座孤城,沒有任何意義。那如果寧遠丟了的話,明軍又能退到哪里呢?將軍說過,現階段絕對不能讓金兵突破山海關一線,否則以朝廷現在的軍力根本就守不住薊鎮,就算能保住京師,那么遠到山東河南,都會成為金兵的后花園,皇太極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青弋軍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階段不能直接和金兵爆發決戰。可是目前的情況,還能有轉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