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忽然從林平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么,他的心中無比惱火,這個狗官,府庫里面怎么會沒有糧食,北直隸地區又沒有旱災,怎么會有饑荒,擺明了是一種推托之詞,看來這個狗東西跟山東那幫人沆瀣一氣,根本就是一伙的。孔有德也不想跟他再廢話了,“真的沒有糧食?”“真的沒有余糧。”林平肯定地道。孔有德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既如此本將告辭。”說著便轉身出了縣衙。林平看著孔有德的背影,不禁呸了一聲:“遼東的一幫下賤兵匪,還想從我這里搞糧食,做夢去吧。我們回去,今天真是晦氣。”他轉身跟衙役到后堂去了。
馬蹄聲在吳橋的街道上響起,孔有德卻沒有心情看著兩邊的人文風景,在他眼里,這些都是刁民,就像李九成說的,自己拼死拼活是為了誰,如果說是為了保住這些人的性命,還不如讓建虜殺進來把他們殺光。
就在孔有德在縣衙的時候,李九成卻和親兵們一起在吳橋的馬市上買馬。“將軍,我看這些馬匹的品相都不怎么樣啊,這樣看來我們能買到好馬嗎?”一個親兵湊上前說道。“你他娘的懂個屁,馬匹好不好難道你說了算嗎?滾到后面去,都跟老子學著點。”親兵們點頭哈腰跟在李九成的后面。剛要進入馬市,就見邊上一陣吆喝聲傳來:“今天大賭局,大賭局了啊,東主設局,買大小,贏利翻倍,押上一兩銀子,要是買贏了,除了贏得二兩以外,本金也退回!”這一下吆喝,引得大量的賭徒聚集過去,今天這吳橋賭場抽什么風,竟然把倍數翻到了三番,下一兩贏三兩,這可是大好事啊。李九成他們走到馬市門口也被這聲音吸引住,遼東的這些士兵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生活,哪個不是五毒俱全,聽見這樣的賭局,哪個不心動,親兵們連道都走不動了,李九成當然也是心動無比,可是還要買馬,哪有時間去賭場。一個親兵慫恿道:“將軍,不如咱們去。。。”他指了指賭場。李九成呵斥道:“想什么呢,辦正事。”余下幾個親兵一齊道:“將軍,就一回,就一回,下不為例。”李九成早就心癢難耐,既然兄弟們這么說,他娘的,干了,“你們說的啊,下不為例,走!”李九成揣著一萬兩的會票走進了賭場。“喲,幾位軍爺好雅興,里面請,里面請。”門口的小廝將他們迎了進去。
“老子都快餓死了,老李頭,你看那邊,有個莊園,不如咱們去看看,不說弄一頭大肥豬,要是能弄一只老母雞出來也算解個饞了。”“馬勝,你可別打歪主意了,巡撫大人再三強調軍紀,你不知道參將大人帶著錢去縣里買糧食去了嗎,參將都帶著錢去買,你要是想吃,你也拿錢去買,偷雞摸狗的,被抓到了可是要軍法伺候的。”城外軍營,兩個士兵靠在軍營的柵欄邊閑聊道。天天就是饅頭,嘴里都要淡出鳥來了,年輕的士兵想去那邊的莊園搞點吃的,年紀大的士兵反對道。“我不管,你忘了山東兵那幫混蛋是怎么欺負咱們的嗎,在毛帥手下什么時候吃過這么大虧?”馬勝忿忿道。“行了行了,別整那些有的沒的,等下到午飯點了,吃個饅頭早點休息,說不定參將大人回來了,晚上又得趕路。哎,好不容易從遼東回來了,還他媽的回去作甚!”老李頭搖搖頭走開了。馬勝卻盯著那邊的莊園起了歪心思。
一根帶著鉤子的繩子掛上了莊園的圍墻,一個人影順著繩子爬到了圍墻頂端,然后唰的一聲,身手非常矯健的翻進了莊園。原來,吃過午飯,士兵們都在營帳中休息,晚上可能要趕路,所以士兵們都抓緊時間小憩一會。一個饅頭像是馬勝這樣的健壯士兵怎么可能吃的飽。所以他尋思著還是去莊園看看,搞點吃的。他趁著大家休息,哨兵也打盹的時候溜出了軍營,穿過了軍營邊的麥田,潛伏到了莊園的圍墻邊,他蹲在墻邊聽了一會,院子里好像沒有動靜,莊園挺大,但是氣味不會騙人,到了圍墻的墻角位置就聞到了一股雞圈味,隱隱的還能聽見咕咕咕的聲音,是老母雞沒錯了。馬勝身手敏捷的翻進院子,果然就在他翻進來的位置是一個不大的雞圈,里面養著十幾只母雞,“奶奶的,沒帶籮筐,要不然全給他帶走。”馬勝想著,沒有容器,只能抓一只就走了,他立刻沖進雞圈,瞅準一只最肥的雞然后一把提起,沖向院墻邊。母雞發出了咯咯咯的驚叫聲。“什么人!”一聲大喝傳來,原來,莊園里面一個家丁正好要來雞圈給雞喂水,好巧不巧看見了馬勝偷雞,馬勝一看行蹤敗露,立刻翻上院墻,原路逃跑。“有賊啊,抓賊啊!”身后傳來家丁的喊聲。
不一會,莊園的大門打開,十幾個家丁跟在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后面,提著木棍朝麥田追去。馬勝已經甩開了他們一大截,一溜煙的往軍營跑去。
“把人交出來!把人交出來!”馬勝跑的快,一會就從柵欄翻進了軍營,家丁們看見他進了軍營,只好繞到大門處叫喊起來。守門的士兵只是不讓他們進入。一會功夫,留守的一名千總出來了,“敢問諸位到軍營有何貴干?”“有何貴干?你們這些賊配軍,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王大人家里偷東西,我看你們一個個是活的不耐煩了,識相的趕緊把人交出來,別讓爺爺我動粗。”管事說道。“你他媽的誰啊,我看你是找死!”千總聽見此人說話如此不敬,大怒道。管事怒極反笑:“哈哈哈,好,好,好,咱們走著瞧!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