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祖大壽心里始終有些膈應,這些民夫不過是出些體力的苦力罷了,竟然跟麾下的士兵一個待遇,將士們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能一樣嗎?最重要的事,大凌河城的補給還不是從右屯運來,因為右屯也是修了一半的城池,所以不可能作為屯糧點,而是直接從錦州運過來,經過小凌河城,然后到達大凌河城,因為小凌河也是被焚毀,所以運糧隊會直接繞過小凌河城直接進入大凌河城。錦州本來就是祖大壽一直在駐扎,說白了,將錦州的糧食運過來,祖大壽也心疼,每次看到民夫們吃的狼吞虎咽的,他心里都在罵娘,這么多糧食要是給自己的兄弟們吃多好。另外因為算上民夫消耗的原因,一次運送過來的糧食消耗的特別快,本來正常的話運糧隊運一次糧食應該夠吃十天,因為邱禾嘉提高了民夫的標準,導致糧食只能吃七天,所以每隔七天就要運送一次糧草。距離上次送糧已經過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也就是已經消耗了一半存糧,三天后又要運糧了。
就在士兵和民夫們大口往嘴里塞著饅頭的時候。城北瞭望哨突然發出了鑼鼓的聲響。當當當,在一片咀嚼聲中顯得尤為刺耳。民夫和士兵們紛紛站起身來,朝城北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平原上似乎有幾個小黑點朝這邊奔來。祖大壽和何可綱沒有千里鏡,他們聽見聲響,立刻停止了斗嘴,沖到護墻邊打著手簾查看起來。
“怎么回事?”邱禾嘉的聲音傳來。“邱巡撫,你看那邊,似乎有騎兵正在向我們這邊過來。”祖大壽指著北方道。何可綱立刻回頭傳令道:“弟兄們都起來,戒備!”呼啦一下,關寧軍的士兵們紛紛站起身來,涌到城墻邊警戒。民夫自然沒有軍隊這樣的反應,還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邱禾嘉順著祖大壽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五六個小黑點正在向大凌河城快速接近,應該是騎兵。他們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已經進入了肉眼能看的清的范圍,只見為首的士兵身后插著紅旗,好像是伏在馬背上。
祖大壽目力不錯,高聲叫道:“老何,是我們的人!祖大弼!祖大弼!你帶一隊人,前去接應!”“是,軍門!”三弟祖大弼就站在祖大壽身后,這次祖大成留守錦州,三弟倒是跟著祖大壽一起到大凌河來了,祖大弼聽見兄長發號施令,立刻轉身提著他的鳳嘴大刀,奔下了城墻,招呼一聲道:“小三子!帶你的人跟本將走一趟!”“得令!”叫小三子的親兵百戶立刻點起一百騎兵跟在祖大弼身后,從沒有城門的城門洞里風馳電掣的殺出了城外。
祖大壽看著三弟帶人沖出城,心中隱隱的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祖大壽何可綱等人在城頭上看見祖大弼等人的速度越來越慢,然后六個騎兵匯入了祖大弼的人馬當中,祖大弼牽過最前面一人的韁繩,一行人打馬立刻掉頭飛奔回城內。
“三弟,三弟,什么情況?”祖大壽第一個沖下了城頭,分開了圍在城門口的關寧軍和民夫的人群,走到最里面道。“大哥,你自己看看吧。”祖大弼讓開一條路,祖大壽立刻搶前兩步,何可綱和邱禾嘉隨后也走了下來。只見祖大弼的人簇擁著幾個騎兵,正是剛才城外的六名騎兵,為首一人看樣子是一個探馬小旗,手臂上中了一箭,雖然已經粗略的包扎了,但是依然有隱隱的血跡滲出,此人的臉色蒼白,看來失血過多了。伏在馬上顯得有氣無力的,立刻有兩個關寧軍士兵上前將他從馬上扶了下來,他半躺在地上,兩名士兵將他扶著坐起,箭頭直接穿過了他的手臂,祖大壽驚道:“建虜?”
何可綱聽見祖大壽的驚呼,立刻湊上前去,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作為遼東軍的將領,對于建虜的箭支不要太熟悉,只見這個探馬小旗的左臂上斜斜的插著箭支,從上臂背面射入,正面射出,看箭頭,明顯是建虜的刺箭,只有建虜的刺箭才有這么好的穿透力,正是因為箭頭上開有血槽,所以除非把箭拔出,要不然傷口的鮮血很難凝固,會不斷的流出,可是在野外條件下不可能貿然拔箭,所以此人才會有些失血過多。
不過雖然此人的臉色蒼白,神志依然清醒,并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厥。身后的幾個騎兵也是人人帶傷,想必應該是他的下屬。小旗官一見到祖大壽,立刻帶著哭腔道:“軍門,咱們在義州的兄弟們,全都,全都死了,咱們幾個在外圍偵查,僥幸逃生,十個人也就回來六個,建虜,全是建虜,至少有五萬人啊軍門,嗚嗚嗚。。。”
“你,你說什么!”聽到他說話的祖大壽傻了一般呆立當場,何可綱和邱禾嘉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呆若木雞,而周圍圍著的士兵也是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才過了一年,建虜又大舉出動了。驚人的消息飛速向后傳播,恐怖的氣息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