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正月,信王年十六,依祖制應離宮出府就邸,但因為天啟沒有子嗣而且兄弟也只剩下了朱由檢一個人,所以為了以防不測再加上朱由校從小就對這個比他小七歲的弟弟愛護有加,所以信王朱由檢沒有出京師,而是天啟皇帝責成工部在順天府城內修建信王府。
結果,修建信王府還引起了朝廷大臣和皇帝的一番爭執。明熹宗實錄記載,工部在接到朱由校的命令之后立刻請奏依照萬歷時期三王共事一府的事例,念在國庫空虛,邊關吃緊的情況下,削減信王府的建造用度。
時任工部尚書薛鳳翔上奏曰,“信王出府,該用物料或照三王事例,既賜議省,或照瑞王,先給一半造。”結果朱由校接到折子之后心里很不舒服,立刻回復,“今信王出府物料,爾部宜協心共濟,著照原數上緊,齊備送監,以便及時成造,稱朕親親至意,毋得延緩。”
通過熹宗實錄的記載,可以看出朱由校對這個唯一的弟弟是多么喜愛,工部尚書要削減一半的用度,熹宗立刻駁回他的折子,所以信王府僅用了三個月時間就建造完畢,而且氣勢恢宏。信王府離紫禁城不遠,老遠的就能看見刷上大紅朱漆的門面。門口兩邊還有數名錦衣衛站崗,魏忠賢擺駕信王府,依然是那么大的排場,八抬大轎,魏廷則帶著兩百親衛左右護衛。前面一個小太監扯著嗓門對著信王府的方向喊道:“九千歲駕到!”
門前站崗的錦衣衛老早就發現了魏忠賢的隊伍,他們呼啦一下跪了一地,皆是叩頭道:“恭迎九千九百歲爺爺!”早有一個機靈的衛士跑進王府通知朱由檢去了。
兩個小太監攙扶著魏忠賢從轎子中走出,魏忠賢整理下自己的翼善冠和曳撒,剛準備邁步踏上臺階,朱紅色的大門吱呀一下開了,身著明紅色蟒服未帶翼善冠,而是罩著網巾的朱由檢邁著步子一路小跑下臺階,身后跟著一個伺候的小太監,只見朱由檢撲通一聲跪在魏忠賢面前道:“不知廠公駕臨,小王有失遠迎,還請廠公恕罪。”
小太監也是啪的一聲翻身跪倒,身子瑟瑟發抖,沒想到信王殿下竟然跪拜九千歲,可見魏忠賢當時的勢力是多么龐大,可是魏忠賢當然是個人精,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一個藩王跪在自己面前成何體統。他一把拉住信王,帶著埋怨的語氣道:“信王殿下,您這是做什么,折煞老奴了,老奴是皇上的奴才,當不得如此大禮,這么多人看著呢,殿下切莫如此。”
朱由檢這才站起身來,連膝蓋上的灰塵也來不及撣去,立刻請魏忠賢進府一敘,魏廷帶著十個衛士跟著魏忠賢進了信王府的大門,剩下的人馬站在大門口等待魏忠賢出來。朱由檢親自將魏忠賢請進了自己的書房,魏廷守在門外,小太監上了兩杯參茶,兩個衛士將房門帶上,房間內只剩下了魏忠賢和朱由檢。
“信王殿下,老奴想您可能還不知道老奴的來意,今日沒有事先打招呼,突然登門拜訪,確實是老奴失禮了,還請信王殿下莫怪。”魏忠賢盯著朱由檢說道。
朱由檢雖然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可是他的城府很深,表面上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對魏忠賢說道:“哪里,廠公能來小王這里做客,讓小王的府邸蓬蓽生輝,小王怎么敢怪罪廠公呢,廠公可是平時請都請不來的貴客。”
“哈哈哈哈。”魏忠賢用特有的尖細嗓音發出一陣滲人的笑聲道:“信王殿下可真會說話,如此,老奴多謝信王殿下的褒獎,可是信王殿下,老奴無事不登三寶殿,確實是殿下遇到了大麻煩,老奴不得不來。”
朱由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魏忠賢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發現刺殺他的人是我的人了?不可能啊,駱養性做的這么隱蔽,就算他們能查到駱養性也不可能這么快懷疑到我頭上來。朱由檢的額頭已經見汗,他的手藏在寬大的袖子里面,袖子里藏著一支匕首,他的手握住匕首微微顫抖著,只是袍服寬大讓人看不出來,朱由校橫下心,萬一今天魏忠賢真是來找他攤牌的,那就只好魚死網破了,信王府上養有八十死士,平時扮做家人衛士的樣子,其實都是駱養性替信王招募的跟閹黨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組成的死士隊伍,和甲一他們一樣,隨時可以為了信王,為了誅滅閹黨犧牲自己的性命。朱由檢屏住呼吸,聽著魏忠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