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破奴軍親衛營追擊二里后,他們快速行進的戰馬已經把親兵營杜亮部與天熊營騎兵拉開了半里的距離。這也使得后方追趕的親兵營統領杜亮心里焦急萬分,萬一親衛營中了女真人的埋伏,他這個親兵營統領難就其責。他一面催促手下加快速度,一面派斥候向郝一刀傳信,讓親衛營減緩一下追擊的速度,好讓親兵營大隊騎兵進行相互支援。
哪知親衛營戰馬速度極快,杜亮派去的斥候也趕不上他們的步伐。當親衛營戰馬高速奔馳時,郝一刀雙手離開馬韁,左手拔出肋下手銃在馬上高喊:“兄弟們!大帥讓咱們多抓俘虜,我們親衛營可不能給大帥丟臉。拿出手銃射敵戰馬,后面的活兒就交給親兵營撿便宜!”
郝一刀的命令隨即被身邊親衛營的騎兵兄弟相互轉達,很快全軍都紛紛拔出手銃。親兵營準備在破奴軍中是最好的,他們人手二把手銃,豎插在右側馬鞍橋的三丈騎槍,左側還有一把制式弩箭,兩把戰刀以及背負的遠程射擊火銃。這只武裝到了牙齒的破奴軍精銳,連他們的坐騎都附有兄甲和面甲。特別是張大帥發明的復合麻甲,重量輕一點也不影響戰馬奔跑速度。沖擊中的破奴軍親衛營戰兵們,在得到盧象升追擊命令后,一個個拉下了面甲,還用白色輕紗蓋住骷髏面甲,防止馬蹄掀起的雪霧阻擋眼睛視線。
隨著親衛營追擊速度加快,他們離女真鑲白旗騎兵的距離也越來越短,杜度在撤退途中雖然也預想到破奴軍可能會追上來,但他絕沒想到破奴軍居然有一只沖刺和耐力奇佳的騎兵部隊。在杜度的印象中,破奴軍胯下的西域寶馬頂多跑半個時辰就必須休整,要不然這種寶貴的馬匹就會脫力而亡。哪成想破奴軍追擊半個時辰,不但戰馬速度沒有減緩,反而離女真騎兵越來越近。
萬般無奈之下,杜度命令甲喇額真朵兒齊力留下二千騎兵阻攔追擊的破奴軍。甲喇額真朵兒齊力也知道這是個送死的活兒,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對抗本旗旗主貝勒,不但他要死還會連累家人給披甲人為奴。明知道是送死,朵兒齊力還得選一種即可逃命又能殺死敵人的戰法。他所選擇的這個戰法,就是蒙古人最喜歡使用的“蠻古逮”戰法。
當追擊中破奴軍親衛營騎兵,看到前方女真人奔馳的騎兵有一部分漸漸慢了下來,就預感到女真騎兵要派這部人馬來阻擋破奴軍的追擊。常年在草原上和蒙古人打仗的親衛營將士們,不但熟悉蒙古人的戰法,還學會運用蒙古人實用戰法。這個“蠻古逮”戰法親衛營上下無人不知,既然女真人想運用這個戰法,破奴軍將成全他們。
蒙古“蠻古逮”戰法雖然很經典卻也存在缺陷,對于這個缺陷破奴軍研究得很透徹。那就是騎兵手中的弓箭絕不是步射用長弓大箭,在快速顛簸的馬背上步兵用長弓根本就拉不開,更別說射箭了。在馬背上實現精準射擊的弓箭手,往往是追擊敵人的一方。只有面對正前方敵人的背影,后方追擊的騎兵才能從容地雙腳踩馬鐙,采用半蹲射姿向敵射箭。
即使是追擊中的弓箭手在馬背上射箭也不敢說是百發百中,他們瞄準敵方也是按最大的區域瞄準,在起伏顛簸的馬背上射出的箭矢能不能射中完全靠運氣。至于說蒙古哲別之類的箭神百步穿楊之類的神技,也只能是聽個傳說而已。所以,親衛營將士看到女真騎兵搭弓取箭時,紛紛把身子半埋在馬身中。本以拔出手銃的親衛營騎兵們,再次把手銃插回牛皮銃套。
親衛營的將士們都知道,他們手里手銃雖然是近戰的利器,可射程太短不足以對付敵人騎弓。他們手里遠射程火銃,全都是破奴軍中最精良的線膛火銃,精度高卻不能在馬上射擊裝填。他們的選擇只能是張大帥最先發明的弩箭,這種弩箭本來是山地部隊制式裝備,可張大帥要求親衛營一專多能,親衛營也成為破奴軍中少數幾個還裝備弩箭的部隊。
當親衛營千總郝一刀拔出弩箭高舉頭頂,追擊中破奴軍將士們紛紛從馬鞍橋左側摘下弩箭,他們統統把左腳空出馬鐙,腳踩弩箭上端圓鐵環往下一使勁,左手借腰力向上猛地一提,弩箭弓弦立刻緊繃。整齊劃一的上弓弦動作,帶出一片響亮的“嘎吱!”聲。這種聲音像極了弓箭射擊前的聲響,令準備弓箭回射的女真騎兵頭皮一緊。他們向后射擊的動作在這種聲音下快速變形,慌亂中女真騎兵射出的箭矢更是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