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悉知自家母親秉性的前提下,他們不動聲色地觀察老太太的動作,在發現她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挾恩撒潑之后。
到底放冷面容,由著老太太渾然未覺地唱著獨角戲。
稍有不順就哭天搶地,要死要活這一招,文惠心從年輕到年老,可以說是百試不爽。
就算這會,她也信誓旦旦地以為,幾個后輩必會半推半就地順從她的想法,不會繼續忤逆她。
卻沒想——
一連哭嚷了好久,口都干了,其他人也沒什么反應。
就這么靜靜等著,仿若真要看她會不會出必行,一頭撞死。
這個認知讓老太太的心里,倏然一咯噔,略有些驚訝,又似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一眼,清冷淡漠的幾個好兒子。
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點踟躕不忍,卻只從中搜尋到連綿不絕的自持與冷靜。
看向她的眼神,更仿若是在看一個沒有關系的陌生人。
老太太的聲音倏然安靜下來,帶著褶皺的手掌下意識地抓在輪椅把手上,電光火石間,她心驚膽戰,有點想逃,最終也只剩干巴巴的兩個字。
“你們......”
竟然一個猶豫心軟,顧念她生死的人都沒有。
文惠心說不清是生氣失望還是后悔遺憾。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半點也不感到懊惱羞愧。
反倒理所當然,覺得是兒孫翅膀硬了,翻臉無情,對不起她這個走不動路,行將就木的老人。
才會連她最后的一點心愿都不肯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