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興臉色難看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邢大人說要依法處置,明日上午對此案進行審訊。”
林運榮頓時臉色鐵青,“迂腐,現在就算是街頭的閑人都在傳,城內軍營的士兵正在公開宣稱,如果不把人放出來,他們就要打進大牢去,自己把人放出來。
軍心如此混亂,這位邢大人還說什么依法處置。這些被抓的士兵,現在關在那里?”
王國興臉色一紅的說道:“昨晚我怕士兵前來總兵府劫獄,就把他們連夜送到察院的監獄之中了。”
林運榮頓時有些無語的看著這名無能而愚蠢的總兵官,他沉默了一會,才好不容易壓住自己的火氣,對著王國興說道:“既然如此,請王大人同我一起去見見邢大人,先把這些士兵要回來吧。
就算是要審理這件案子,那也應該是組建軍事法庭審理,怎么能把士兵交給察院呢?”
被一位百戶這么訓話,王國興卻絲毫沒有脾氣,反而覺得心里松了口氣。這樣的話,這件案子就成了西安鎮守太監府同察院之間的交鋒了。
他這位總兵官,終于不用夾在察院和想要兵變的士兵之間左右為難了。站在士兵這邊,他抗不住察院的壓力。站在察院這邊,他又自認沒有強行壓住士兵的不滿情緒,讓他們接受察院的判決。
林運榮既然把他從這個尷尬的處境解救了出來,讓他訓斥兩句,王國興也絲毫不覺得受辱了。
邢步云看到王國興再次返回,還帶來了一名錦衣百戶回來,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當聽說了兩人的來意之后,他心里就更為不滿了。
如果是鎮守太監親自前來,他也許還要忌諱三分,但是一個錦衣百戶就想要借著鎮守太監府的招牌來壓制自己,這也實在是太飛揚跋扈了。
邢步云甚至都沒有聽完林運榮的解釋,就不客氣的打斷了他,“雖說軍中自有法度,但是此案原告乃是一位生員,自然就不是軍事,乃是民事,自然歸我察院監管。
再說了,本官身上還負有監察陜西地方文武官員的職責,就算是軍中之事,本官一樣可以過問。
你身為錦衣百戶,沒有得到陛下的旨意之前,有何資格插手本官問案的權力?
你今天假借陛下權威,無端干涉地方政事,本官一定會具本上奏。本官尚有政事要處理,就不陪兩位在此閑聊了。來人,送客。”
邢步云無禮的舉動,讓原本還想要向他陳述利害關系的林運榮,頓時升起了幾許怒氣。
不過想到事態的嚴重性,林運榮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勸說道:“如果邢大人一定要審問此案,那么也請先把那幾名士兵交還給王總兵,待他先安撫了軍營中的士兵之后,拖上一、二個月再審也不遲啊。”
邢步云說完送客之后,就自顧起身向著后堂走去,對于林運榮的建議,完全當做了耳邊風。
當林運榮走出察院后,他心里感覺就像冒出了一團無名火一般。
離開了察院一段距離之后,他身邊的王國興才小心的向他詢問道:“林百戶,邢大人不肯通融,現在我們要怎么辦?”
林運榮猛地停了下來,他臉色變幻不定,沉默了足有一刻鐘之后,才終于開口說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低限度也要安撫住營中軍士,不要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來。否則王大人你的腦袋,和下官腦袋,恐怕都要岌岌可危了。”
王國興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林百戶說的過于嚴重了吧?這事完全在于那個錢文俊向軍士放高利貸,又不肯罷休所致。我等現在已經竭盡所能了,奈何邢大人不肯通融,陛下應該不會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降罪我等的。”
林運榮輕蔑的看了一眼,還在試圖為自己推卸責任的王國興,口中譏諷的說道:“王大人手下的士兵發生兵變,卻還覺得陛下不會問罪于你,你果然是好大的自信。
不過下官可沒有這個覺悟,要是這些士兵真的兵變洗劫了西安城,就算在下有十顆腦袋,也一樣是要落地的。”
聽到林運榮似乎并不是在恐嚇自己,王國興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了。他正思謀著,要怎么解開眼前的困局時。
林運榮咬了咬牙說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來硬的了。王總兵你回去營中后,便告訴那些士兵。
關于吳榮等人的案子,你已經疏通察院,暫時不再審理。然后告訴他們,現在有一批糧餉正在路上,抵達西安之后,就補發每人三個月的軍餉。
然后挑選一批士兵出城,去接應運糧船。這批士兵之中,把那些鬧得最兇的士兵安排進去,也好為我們緩上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