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懷希望這只部隊能同后金的騎兵一樣,成為一只遠近皆能的全能型攻擊部隊。
崇禎卻以為,訓練一名弓騎手所耗費的代價實在太大。即便是仿效后金,訓練一批騎馬的步弓手,大明也找不出這么多能拉強弓的弓箭手來。
根據從沈陽傳回來的情報,就算是后金自己,在脫離了山林里的漁獵生活之后,其族內兵丁的弓箭水準也在急劇下降,迫使努爾哈赤不得不頒布命令,要求女真族人加強對于弓箭的訓練。
而近年來女真八旗補充兵力,更喜歡去圍獵抓捕,東北山林中的野人女真,他們視這些在窮山惡水中成長起來的野人女真為最好的兵源。
只要給予這些野人女真鎧甲、武器、良馬,他們就是最為優秀的戰士。再配以女子為妻,發放房屋、土地、糧食、阿哈,那么這些野人就會成為女真貴族們最為忠誠的奴仆。
即便是再怎么努力訓練也無法追上敵人武力的兵種,崇禎自然是不愿意往里面投錢的。
更何況,當火槍和大炮出現之后,弓騎兵這一被蒙古人發揮的最為輝煌的兵種,也即將迎來落幕了。
雖然在工業革命沒有完成之前,騎兵這一兵種還在戰場上發揮著巨大的作用。不過騎兵的作戰方式,開始回歸于近戰肉搏了。速度和組織紀律,將會奠定近代騎兵出現的基礎。
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念頭,崇禎便否定了吳懷及其他武官的意見,大膽的提出建立一只純肉搏的近戰騎兵,把遠程打擊交給火炮部隊。
在崇禎的固執己見之下,最終這只騎兵部隊還是遵照了皇帝的命令組成了編制。
而當他看到了,裝備這只新騎兵聯隊的賬單之后,他才明白過來,這些軍官為什么要如此反對,他所提出的騎兵新編制和新戰術了。
在任何時代,軍隊都是一種昂貴而又容易損耗的必需品,同近代一發火箭彈就價值一輛寶馬一樣,一只騎兵部隊說是用白銀鑄造的也不為過。
這么昂貴的軍隊,自然也就讓高級官員們趨向于保守了,他們寧可使用已經被證明成熟可靠的舊戰術,也不愿意去冒險使用沒有驗證過的新戰術。
畢竟,可預估的損失,和不可控制的勝利,對于大明這樣體量的國家來說,選擇前者才是最為穩妥的法子。運用永無止境的人力和物資資源磨死敵人,這才是占據了中原的農耕王朝最為正統的戰法。
在崇禎的期待之下,排成10列的騎兵方陣,從西向東經過了點將臺的前面。
這些騎兵方陣每5行之間便有二匹馬的間隔,雖然僅僅只有1500余人,但是從崇禎的方向看去,源源不絕的騎兵方陣行進起來,似乎永遠也走不完似的。
“人上一千,無邊無沿”這句話用來形容眼前的騎兵隊列,無疑是最為恰當的。而在崇禎的提議下,給這些騎兵配發的統一的斗篷,外紅內黑的色彩,更是撐托出了這只騎兵部隊英武不凡的姿態。
站在點將臺上的眾人眼睛都有些看直了,雖然京營以往每年都要操演一番,以應對皇帝派出官員進行閱軍的儀式。不過也就是多弄幾面彩旗,再選一些高大英俊的壯漢穿著擦拭一新的鎧甲站在最前方,弄出一個人多勢重的熱鬧場面來罷了。
而眼前的這只軍隊,除了幾面代表大隊的旗幟之外,完全沒有多余的彩旗作為裝飾。
這只軍隊就是這么排列的整整齊齊的走了過來,也沒有喊什么吾皇萬歲的話語。但是清一色的紅色斗篷同制式的鎧甲,卻有一股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臺上的一干人中,大約只有崇禎的神情最為自然,他一邊觀看著騎兵從臺下經過,一邊還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似乎還頗為不滿。
站在他身邊看的頗為口干舌燥的京畿都督府左都督俞咨皋,不小心觀察到皇帝的樣子后,不由自主的就小心詢問道:“陛下可是覺得哪里不妥當嗎?”
朱由檢點了點頭,一邊看著下方的騎兵隊列,一邊小聲回道:“這隊列還是練的不夠整齊啊。”
站在皇帝邊上的孫承宗、俞咨皋、吳懷等武官,下意識的就向著臺下的騎兵隊列看去,在他們眼中怎么也得不出,這個騎兵隊列到底什么地方不整齊了。“
吳懷頗為不甘心的問了一句,“敢問陛下,究竟是哪里不整齊了?”
朱由檢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官員們,笑了笑說道:“看來是朕要求高了些,在朕看來,就算做不到讓這些馬匹一起跨同一只腿,起碼從側面看去,應該只有一個人影才叫做齊整。”
崇禎的話,頓時讓身邊的官員們目瞪口呆,過了一小會之后,吳懷才哭笑不得的說道:“陛下說笑了,讓一排騎兵走這么長一段路,還能保證從側面只看到一個人影,估計神仙也難做到。”
崇禎只是對著他微微一笑,不再談及這個話題了,大家再次沉浸于觀看隊列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