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老兵這時才想起這里做主的究竟是誰,把目光轉向了賴塔。賴塔躊躇了一下,方才上前探出了墻頭說道:“章佳.賴塔見過索洛大人。”
索洛對著他點了點頭說道:“主子爺在義州游玩的差不多了,現在打算回草原去。路過你們這里打算歇歇腳再走,你打開堡門出來伺候主子爺吧。”
賴塔頭皮一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看著賴塔楞在那里,索洛不滿的甩了甩馬鞭呵斥道:“怎么,有了新主子就不認舊主子了?是不是要爺爺抽你一頓鞭子,你才能清醒過來?”
賴塔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發覺不管是自己的部下,還是那些漢兵,都放下了武器看著自己,顯然眾人都沒心思打這一仗。他咬了咬牙對著身邊的部下喝道:“還不去打開堡門,豎在那里是想當箭靶子么?”
當杜度抵達堡寨前的時候,堡寨內的守軍已經全部跪拜在了道路兩側,騎在馬上的杜度面無表情看著跪在道路邊上賴塔,對著他點了點頭說道:“你叫賴塔是吧,我記住你了。你還記得誰是你的主子,這點就比其他人就強多了。我也不為難你,在你這里歇歇腳就走。
這鑲白旗是父親留給我的產業,就連先汗都沒奪走。黃臺吉借著自己接任汗王,仗勢欺人,奪走了我的產業,實在是無恥之極。不過這終究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家事,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就不要瞎摻和了。
現在讓你的人去收拾幾只綿羊來,弄的干凈一些…”
杜度并沒有食,他在堡內休息半響,便帶著人馬向著大凌河上游而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丟下了幾十頭綿羊給堡內的守軍。
杜度離去之后,賴塔將自己關在房間內想了半天,終于在黃昏來臨前騎著馬向義州城趕去了。遠處山林中一直監視著堡寨的幾名明軍將士,看著賴塔出堡的身影之后,終于松了口氣。一名小旗對著部下吩咐道:“小陳,你去通知閻團長和東寧伯,就說計劃順利,我們將會繼續在此監視義州守軍的動向…”
向著大凌河上游而去的杜度,此刻也是滿懷期待和緊張。他之所以這么賣力,也是真心想把鑲黃旗引誘出關。他投奔了明國之后,雖然得到了皇帝的優待,但并沒有讓他獲得多少安全感。
對于從小在惡意中小心翼翼長大的杜度來說,他從來沒指望依靠他人的善意生存下去。對他來說,能夠讓他感到安全的,還是自己手中的實力。以現在忠義八旗的規模,實在難以讓他獲得安全感,更何況忠義八旗內部也不是全然聽他的。
這個時候,鑲黃旗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內。豪格獨自率領鑲黃旗鎮守北鎮、義州,遠離了沈陽和其他八旗人馬,還有什么比這個機會更好,讓他有機會取回自己失去的東西呢。
只可惜當他冒險沖進義州之后才發現,這些曾經效忠于自己的奴才們已經被黃臺吉動搖了。雖然看在舊日的情分上,鑲黃旗的將士并不十分情愿和他對陣,但是他們也不愿意拋棄現在的生活,投奔到他的旗下來。
杜度冒著生命危險在義州同豪格周旋了一大圈,也無法讓那些鑲黃旗將士回心轉意,這讓他有些心灰意冷。不過聽了閻應元帶來的誘敵伏擊計劃之后,他又突然有了一些期待。既然不能引誘舊部下棄暗投明,那么將他們俘虜之后,再逼迫他們服從于自己,也是一樣的。當年先汗不就是用武力征服了女真諸部,迫使那些仇敵成為了替自己賣命的八旗將士的么。
就在杜度帶人向大凌河上游撤退時,義州城內的代善和豪格,也陸續從周邊的堡寨和哨探口中知道了杜度的動向。杜度手下僅千余人馬,還分成了數部,大搖大擺的驅趕著義州左近居住的漢人、蒙古部族向著關外而去,這完全是把義州城內的守軍當成了死人。
被杜度戲耍了數日的豪格固然是力主追擊,就連代善也不能放任杜度將義州附近的人口俘虜了去。馬上他就要征發這些漢人充做勞役,為錦州前線運輸軍糧了,怎么可能讓杜度就這么把人帶走呢。
因此在得到了賴塔等人的匯報之后,代善決定出兵追趕杜度。和豪格不同,代善只是想要奪回被劫走的義州人口,對于擒下杜度本人并沒什么興趣。因此他雖然下令出征,但和豪格約定只追到邊墻為止,是否要越過邊墻追擊,需要他本人抵達邊墻后再說。
崇禎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豪格帶領鑲黃旗20牛錄,從大凌河左岸追擊杜度軍,代善自領22牛錄從大凌河右岸追擊。另有鑲黃旗7牛錄,正紅旗3牛錄留守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