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法、林成棟對于田爾耕的話語聽若未聞,但是武俊卻有些不忍的說道:“殺戮太過,對我們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日后要是傳揚了出去,各地宗室未必不會找我們算舊賬。”
田爾耕卻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辦不好今次陛下交給我們的差事,我們哪里還有什么以后。”
武俊悚然而驚,不敢多,叫上了邊上的孫守法便匆匆下了樓梯。當武俊和孫守法帶著大隊人馬走到秦王府附近的街道時,劉忠奇帶著那一隊騎兵返回,剛好撞上了這隊人馬。
劉忠奇趕緊滾下馬來,舉著一個人頭跪在武俊的馬前說道:“回公公和孫將軍,小人已經將逆犯張清的人頭帶回,請公公查看。”
孫守法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武俊,不知道應當如何處理這烏龍事件,他都不知應當訓斥這位部下太過賣力,還是應當夸獎他干事得力了。
武俊卻很是鎮定的撇了一眼面目猙獰的人頭,便平靜的說道:“假的。命令隊伍繼續前進。”
劉忠奇還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手上的人頭怎么會不是張清,作為自己的仇人,他可是認得清清楚楚,就在他割下張清腦袋的時候,還聽到對方的求饒之聲呢。
看著還跪在道路當中不動的劉忠奇,已經醒悟過來的孫守法頓時向他揮出了一鞭子,口中呵斥道:“你這蠢貨,這不過是和逆犯相似的人頭,這你也能認錯?還不滾到一邊去,別擋著大路。你給本將守在此處,待到天亮了,老子再來收拾你。”
肩膀上挨了一鞭的劉忠奇摸不著頭腦的滾到了一邊,看著大隊人馬從自己面前過去。待到這隊人馬走過,他的部下才圍上來向他七嘴八舌的問道,“劉小旗,難道你真的認錯了?”“不會是割錯了腦袋吧?”
“胡扯,這張清就算燒成灰,爺爺也認得他。”劉忠奇打斷了部下們的猜疑,斬釘截鐵的回道。
這些騎兵頓時啞口無了,好半天才有人說道:“接下去我們做什么?難道還真守在這里?他們去王府抄家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咱們是不是也去周圍查查,有沒有亂軍躲進民宅里去了?”
這位士兵的提議,頓時引起了不少騎兵的共鳴。他們剛剛賣力沖鋒,一是為了替軍中同袍報仇;二便是期待著能夠借著逆案進城發筆小財。但是沒想到,仇剛剛報完,就被上司給丟在了街道上,這不僅讓他們有些不滿了起來。
劉忠奇看著這些同袍蠢蠢欲動的樣子,立刻喝止道:“你們是不想要腦袋了么?這次入城的軍隊可不僅我們一營,錦衣衛和河南新軍今晚在城內執掌軍紀,他們和我們可不會講什么情面,私入民宅被他們抓到了,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劉忠奇的恐嚇,頓時讓這些騎兵冷靜了下來。但是也有人還是心癢難耐,身處寶庫而不能撈取財物,對于這些軍中混混來說,比砍了他們的手腳還要讓他們難受。雖然在崇禎的重視之下,陜西官軍的糧餉終于能夠發放到八成了,但是對于這些要養家糊口的軍士來說,這也只能讓他們勉強活下去而已。
平時他們都被關在城外的軍營之中,受到軍紀的約束,倒也能夠表現出無害的性質。但是當他們拿著武器站立在一座富庶的城市中,軍法的威脅就有些壓制不住他們了。如果西安不是自家的城池,而他們又已經難以讓家人糊口了,那么也許劉忠奇的恐嚇是制止不了他們的。
但是現在么,朝廷的威嚴和軍法的威脅,還是勉強讓他們保持住了最后一絲理智。不過劉忠奇看著這些同袍的神情,知道自己搬出軍法也只能遏制一時,畢竟今晚才剛剛開始而已,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友軍的收獲而失去理智。
思考了一會之后,劉忠奇便對著這些同袍說道:“不過這張春和他的同黨,還有幾處外宅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他們可不算什么良民,將軍他們估計也顧不上這些地方,我們先去查抄一遍,若是有什么發現,也算是立了一功。”
原本有些沮喪的軍士們頓時應聲叫好,然后簇擁著劉忠奇離去了。這一晚西安城內,許多人都是抱著憂懼的心思,聽著外頭噪雜的聲音和家人守了整晚,不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