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了一年多冷板凳的李朝欽,為了改變自己的處境,昨天不惜冒險一搏,結果卻沒有得到皇帝的肯定評價,還很快就讓他們離開了上書房。
這個結果讓李朝欽坐臥不安了整晚,當他再次出現在皇帝面前時,兩只眼睛又泡又腫,就像是掛著兩盞小燈籠似的。
朱由檢打量了李朝欽半天,方才溫和的問道:“你昨晚休息的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嗎?”
原本站在崇禎面前的李朝欽,突然再次跪拜了下去,口中高聲說道:“臣昨晚回去之后,想到不能為陛下分憂,實在是感到憂憤不已,因此一夜未眠。
不過臣雖然愚鈍,但尚有一片忠心。若是陛下有什么令臣去做的,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陛下解憂。”
對于李朝欽突然在自己面前表忠心,朱由檢只是微微楞了一會便明白了過來,隨著24衙門改成內務府,像李朝欽這樣的魏忠賢心腹,在宮內已經越來越難以立足了。
他過去的地位太高,得罪人太多,就算是想要改換門庭,別人也很難接受他的投靠。
而24衙門的改制加上人員不斷縮編,那些曾經跟隨在他身后的魏忠賢殘黨,現在也是四散而去,尋找自己的活路去了。
如此一來,上無靠山,下無根基的李朝欽,現在就成了宮內的一個孤魂野鬼。他現在唯一擁有的,便是一個司禮監太監的身份,若是連這個身份都失去了,便是真正的窮途末路了。
就算崇禎沒有處置他,那些在他當權時結下的仇敵,也不會就這么輕易的放他出宮養老去。
昨日以為自己沒有抓住機會的他,顯然把今日的召見當成了最后的機會,因此終于拋卻了最后的矜持,完全放下了顏面,向崇禎搖尾乞憐了。
朱由檢聽完了李朝欽對自己表達的忠心誓詞之后,方才和氣的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如此,你昔日對皇兄忠心耿耿,朕就算是看在皇兄面上,朕也要優待一二你們這些皇兄身邊的舊人的。
想起皇兄昔日還讓朕好好照顧魏忠賢,可惜魏忠賢…算了不說他了。朕今日召你來,正是有事想要你去做。”
朱由檢突然停頓了下來,看了看書房內的人員,便吩咐道:“除了王承恩、呂琦留下伺候,其他人暫且先出去吧。”
打發走了房內服侍的小太監們,朱由檢才對著跪在地上,緊張的豎立起兩只耳朵靜聽的李朝欽繼續說道:“昨日朕給你說過蜀王通匪一案,朕從昨日思考到今天,覺得徐應元終究是有些冒失了。
朕雖然命令徐應元在西南組建少數民族委員會,安撫西南諸土司,順便厘清奢安之亂中土地產權變更的事情。但是朕可沒有授權他,查訪蜀王的不法事跡。
昨日涂文輔說的還是正確的,蜀王有沒有通匪的行跡,那是地方官員的責任,不是他應該插手的,即便是他發現了一些線索,那也應當轉交給地方官員去追查。
現在他繞過了地方官員,直接把蜀王軟禁在宮內,就算現在向朝廷報告此事,也必然會引起外朝文官的非議的。
蜀王一脈在蜀地傳承14代,在當地名聲一向不錯,而且一直安分守己。現在的蜀王又是朕的叔叔,現在徐應元以通匪的罪名軟禁了他,若是長時間定不了案,恐怕蜀地民情或有不穩。
貴州、四川已經因為奢安之亂大傷了元氣,現在不能再讓蜀地的百姓因為蜀王的案子,再把怨氣轉向朝廷。
當然,蜀王已經被軟禁在宮內,這案子就必須要有個說法。沒有說法就了結此案,蜀王一脈的宗室不會滿意,蜀地的百姓不會滿意,天下的宗室和百姓也同樣不會滿意。
就算這事乃是徐應元自作主張,恐怕天下宗室也會以為,朕有削藩的念頭。
所以朕想要派人去西南一趟,辦理幾件事。第一替朕傳話,讓徐應元護送蜀王一家上京和朕敘敘親情,順便問問叛軍手中兵器鎧甲的事情。
第二蜀王通匪一事,或許在客觀上同蜀王府有些因果關系,但是蜀王在主觀上應當沒有通匪意圖。
是以蜀王上京非是問案,而是敘話。說清楚了來龍去脈,就可返回蜀地。在他上京期間,使者還需要暫時替他主持蜀王府的大小事務,直到蜀王返回蜀王府為止。
李朝欽,你可愿意擔任這個傳話使者嗎?